“六十两,这位商客出六十两。”大管家自然是认识白波的,再看旁边有意侧脸躲开的那位,顿时明白过来,高声喊了出口,本意想吸引大家注意,却不想倒真有三分像拍卖行的拍卖师。
“七十两!”很快又有人出价。
其实这笔账并不难算,一百两投入,首先这些都算是成功商人,都明白南醇香独一无二的烈酒品质如果独家经营能获得多大利益。而今后,第一年销量好,一百两能赚回来,第二年肯定挣得更多。而如果第一年生意不好,第二年的代理费也不高,可以继续做下去,直道收回成本,这买卖也就不做就是。
张左耀只是不想耽搁时间,直接提到百两以上,这是他估算好的。
“七十五两!”意外,又出价的尽然是哪个出二十两的何掌柜,此刻一脸心痛的表情。
已经差不多到底线了,李管家不由的看向张左耀,却见张左耀也看着他,微微点头。
“好,七十五两,这位商客好眼力。还有加的吗?三声定价,七十五两一声,有吗?有加的吗?”李管家总希望买卖快点定下。
却不想又有人举牌:“八十两!”
“八十第一声。还有吗?八十,二声……!”
又是何掌柜的牌子:“八十五!”
何掌柜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遂州家门口的经营权。这自然是最贵的,因为扣除运费等等,遂州南醇香卖遂州自然是利润最高的。何掌柜到不吃亏。
“请这位商客报出名号,稍候结算订立契约。”
“何家酒楼,在下掌柜何顺财!”
“好,下一个,益州,李家分号设在成都府,各位商客周围几州的买卖人可以从成都府提货。五十两起价!”李管家高声宣布。
“一百两!”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回话。
果然,成都帝王家,烈酒更尚行。
……
张左耀听着听着就没了兴趣,蜀地几十个州,这次的军费是没有问题了,当然,谁会嫌钱多呢,他不过想到了一个更能挣钱的行当。
李家此次表现出的能力,远远高过张左耀的估计,不说多大影响力,起码关系网是遍布蜀地的,这让他想到了后世晋商的东方银行票号。如果在蜀地经营票号会怎样?
思索半响,张左耀却摇摇头,时机不成熟,蜀地平稳几年,又新立国,民生各业都才通过这些年恢复,正值关键期,可票号兴盛,需要繁荣的商贸,大宗的商品交易蜀地十年后或许有这样的景象,现在还不成。
“张掌柜,李娘子有请!”想着想着,一个伙计来到张左耀身边说到,打断了张左耀的思绪。
抬头看看,拍卖还在继续,李管家已经渐入佳境,旁边白波看得起劲,张左耀笑了笑,起身跟随伙计退出了大堂。
“娘子!”张左耀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后堂的李珺怡。
“陪戎,有人想买下一些特殊的买卖权,奴想问问你!”李珺怡一脸的慎重:“中原,江南等地!”
“哦?”张左耀本来还奇怪,一听后话,立刻明白过来,跨国贸易都来了,不过这个时代,敢做这生意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谁?”
“绵竹黄家!”
黄家,张左耀有些印象的,李禾青对他说过,现在大唐十三名酒中的剑南烧春十有其七出自黄家。是蜀中酒业巨头。
“什么条件?”想腰私下谈,自然有特别的要求的!
李珺怡点点头:“李家不再将南醇香买给这些地方的商人;李家不得限制蜀地之外的南醇香价格。绵州的买卖权要让给黄家!”
“我们可以不卖给蜀地以外的商人;不限制南醇香价格;不过绵州的买卖权不能让,坏了规矩,不过……他们卖下买卖权后,咱们可以退还一些钱数,当然,这是口头的,不立字据。”张左耀又偷奸耍滑了。
“呵呵,倒是和奴家想的差不多!”李珺怡听到张左耀话如此圆滑,低头掩嘴而笑!
不过她这一低头,有个问题出来了,两人站在墙边商议,又比较轻声,因此靠得很近,彼此熟悉又是商量正事,到也没有在意。李珺怡这一低头,几乎就靠到了张左耀胸前;张左耀听着银铃般的笑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发丝轻舞,不禁有些发愣。
而李珺怡,突然也意识到太过暧mei,他都能感受张左耀的呼吸,听到张左耀的心跳。
“嗯!我这就去和黄家人商议!”急忙偏过头去,但李珺怡此刻脸霞绯红,显得有些掩耳盗铃,张左耀也迟迟不回话,她更是娇羞不已,半响,她稍显平复,扭头再看张左耀,正两眼直直的望着自己发呆。
“噗哧!”李珺怡又一次笑出声,直接不理张左耀转身准备离去,走出两步,她又回蒙一笑丢下一句:“张陪戎,你口臭!”
…….
张左耀并没有计划在州府继续逗留太久,毕竟擅自离营大了说是可以治罪的,况且南浦许多事情他也要去忙,而这边的事情军械只要付钱,辛家会搞定,酒业张左耀不认为自己比李娘子能干,留下也没多大作用,不如交给专业人士的好。
酒业聚会过后,他便带上卫兵独自启程直奔青石而去。倒是路过普宁时,他偷偷去见了一下驻守普宁的刘九,把刘九乐坏了。
此刻刘九可是春风得意的紧,战功在身不说,当初的蜀王亲封诏上可也有他的名字,陪戎副校的衔让他比之另一个驻军营的营官可风光多了,不过表面风光,暗地里刘九也过得挺难,一山不容二虎,刘九名为副营主官,风头却盖过上司,谁又会看得过眼。对于这点,张左耀爱莫能助,只得留下些许银两,让刘九多保重;如果真要是混不下去,就去南浦找自己。
“这天,一日雨一日阳的,真是!”挪挪屁股,张左耀勒住战马望望天,阳光穿过雾气散下透着暖气,但昨日深夜赶到青石,匆匆逗留一夜,清早便赶回南浦,这让骑马会痛苦的他忍不住抱怨。
想想又觉得自己啰嗦,催动马儿继续踱步,便找三儿说说话:“三儿,你猜这会胡副在干嘛?”
“应该是在训练吧!”三儿很老实,他并不知道张左耀想干嘛,他却知道自己作为手下应该干嘛。
“额……!也是哦!”张左耀无奈的点点头。
很快,越过最后一个山口,南浦落入眼帘。突然,张左耀裂开了嘴笑起来,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南浦镇围墙北面,是空旷的田地,而在地头间,张左耀一眼就望见了一只四十多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的奔跑在弯曲的镇北道路上。领头的正是胡三胡副旅帅。
“走,我们过去看看!”说着,张左耀一夹马腹冲了过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旅帅有时候也很不称职,忙这忙那的,时常就把部队的训练丢一边了,这会想起来看看,犹如忙里偷闲一般,如果不是有胡三,老杜他们,也不知道这军队会带成什么样子。
胡得力最近其实挺遗憾的。遗憾于他没能同大家一起出征,他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远征的全过程,不过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有种被遗忘的感觉,特别是他发现,这次经过这次惨痛的捶打之后,所有出征的老兵都变了气质,训练中,他们更主动,更加努力的去锻炼张左耀提出的速度与力量,甚至休息时刻,都有人会主动去锻炼,在训练新兵时,他们能甚至比自己更能和士兵沟通心得…….当然,这些事情也挺值得高兴,总之他心情很复杂
“报告,特旅乙队正在训练!”看到张左耀突然出现,胡三催马过来报告。
“怎么样?”张左耀点点头,一边看一边问。
“挺好的!”胡三也只得这么说。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经过两人身边,喘着粗气,脚步滞带,快跑不动了,应该是个新兵蛋子,胡三正想呵斥两句,旁边突然窜出一个老兵。
“挺住,记住,前面就是密林口,出去就能活,留下就要死。脚跟着身子跑,不停的动,快……快……!”老兵微微搀扶一下,新兵缓一缓气息,又迈动脚步奔跑起来,渐行渐远。
“唉,和以前大不同了!”胡三有些感慨,有些郁闷自己为什么只想到呵斥两句。
张左耀看看胡三,又看看哪个老兵,突然明白了什么把马溜一溜靠了过去,与胡三并排,伸手拍拍胡三的肩膀:“知道当初为什么留下你吗?”
胡三一愣,犹豫的说道:“自然是旅帅信得过得力。”
“对,没错,不过信任你,和留下你本身不冲突,但也不能划等号。”张左耀望着奔跑的新兵,在胡三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你,楚夜,白波,老杜,周大,还有许多老兵,咱们都是从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有谁我信不过?但当初我却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你留下来统管全局。是因为你的博识,你不但可带兵,也还懂处人事,你还理解许多方面的杂识,不要小看这些本事;”
“比如,交待你寻找袍泽家人的差事你就做得很好,这是我给那些人的一个交待,也是南浦凝结军心的好办法;比如同酒坊的合作,你却没有过多参与,肯放手让楚大伯管理,只核对下账目;再比如对南浦的乡亲,咱们当初简单帮助他们修葺房屋担两桶水,你看到了作用,所以依旧坚持下来……”
“旅帅,这些都是你教我的!”胡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不称职,说起来,我并没有刻意的教谁,但你却学到那么多,这是你自己的本领,所以,看到自己比别人差的地方是好事,但不要钻牛角尖,不要沉浸其中,你也要懂自己的优点,强处!”
张左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夹着马腹前行起来:“新兵训练也差不多了,我看,该换换摸样了,今天全体休假,把什长以上军官都叫到我的营房,咱们开个训练总结会议!”
“是!”胡三点点头,不知道是明白了命令,还是明白了张左耀先前的话,反正他小胡子翘得老高,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叫自信,叫坚定,或者叫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