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回将军,颜廷军!”
“哦?好名字。居何职?”
“南门牙官!”
“啊,那怎么跑西门来的!”
“都乱了!”
对话的人,一个是高头大马立于小川镇西门的张左耀,而另一个则是双手反绑的确实是小川镇南门守将颜廷军。就他们身后,是源源不断涌入小川镇的招抚军士兵。
还是那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疑,哪个小川守将就不是什么好鸟,得到属下一番自作聪明的‘指点’,他便急冲冲的领着五百后备军以及东门守军脚下生风的逃了,而这时,也就是张左耀打定主意撤退之时,不过因为要收拢散军而耽搁了些时间。也就是这段时间,小川镇内的其他守军很快得到了主将已经逃跑的消息,副将四处奔走希望能够组织起抵抗,可惜未能得到各级军官支持,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就此拉开。
北门军企图撤离,副将带亲兵阻拦,双方大打出手,小川军副统军被杀,北门守军溃散。随后小川各部或以旅或以队为单位混战起来,有人是想冲出去逃走,有人想守城,颜廷军也是副将的亲信,一时间进退维谷;而此刻,西门城外一直没用动静的大军又突然开始攻城,最后颜廷军决定投降。于是,他领军冲向了西门城门。
“传令,抵抗者格杀!半个时辰肃清小川城!”张左耀已经明白,这下小川城的守军只是溃散,他必须短时间内稳定内部局势。还好,小川只有军队,这到让他少了不少安抚百姓的麻烦。
等三儿等亲兵四面奔去,张左耀又看看马前的颜廷军,以及他身后蹲了一地双手抱头的属下:“我信不过你!你说说该怎么办?”
“这……!”略显消瘦,却十分精干的颜廷军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的好。
顿了顿,张左耀又说到:“我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能保证你的士兵不出意外,那我就指派另一支队伍给你统领,但如果你的人……!”
颜廷军脸色一喜,不过随后又暗点下来,他确实没有想到张左耀这么快就能让他领军自然高兴无比,但又想想自己的那些兵,如果失去自己的控制……而张左耀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颜廷军的兵出问题,指派给他率领的军队,也能立刻成为他的送葬队。
半响,颜廷军苦涩的对张左耀说到:“将军,不是不想,然小川兵多是秦州子弟,家眷都在北面。在下,在下不敢保证全部。有一些可以挑出来。”
“好了,那你去挑!”张左耀没时间耽搁,其实他对这些临阵倒戈之徒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此刻不过只是需要一个反面教材而已,用于提醒那些犹豫着是否的人,来这边,待遇很好。
轻轻松了一口气,张左耀开始抬眼扫视整个小川城的夜空,火把的火光已经透亮到全城;特旅得颜廷军打开城门涌进城门后,城头的抵抗也就随后烟消云散,南陀部长道部都迅速占领了南城城墙,并沿墙向内里推进。当然,无论招抚军多仁慈,无论军纪多严明,张左耀耳畔还是不时响起惨叫,那肯定是有人在执行格杀令。
挪一挪屁股,张左耀低头看起了自己的马,黑黑的鬃毛在夜风里飘飞,不时映着身旁的火把反光,马头时不时的抬起来摇一摇,显得健壮而有力。微微一笑,他想起转头对亲兵说到:“柳二,这马好好养,我挺喜欢的!”
张左耀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只是没有想,此刻不必当初,他的嘴巴有时候已经不能随便说话了。
“是!”替代三儿留在身边的亲卫柳二立刻应答。
柳二只有二十岁,却和三儿一样,也是南浦南村出来的老兵,自从跟了张左耀以后,他还从未独自接过什么命令,却不想第一次却是为了一匹马。
“驾!”正当柳二郁闷的时候,张左耀催马向前,边走边说起:“哦,对了,柳二你去跑一趟,把关志、白波、啊夜都叫到镇卫所,我在哪里立营。还有,通令全军,一:不许追击,部队除沿街巡逻和另有任务的,其他人立刻到就近城门处集结等待命令;二:不许哄抢财物,尤其是军械。三:副官立即组织人手灭火,收拾战场,照顾走了的兄弟!”
“是!”柳二又是一声应答,几乎是吼叫出来,然后他使劲拽着马头转身,马儿吃力都高高越起了前蹄。
张左耀先是被声音吓了一跳,侧头望了望柳二,却正见着一个越马而起的飒爽英姿,不由一愣,然后他问起柳二的搭档:“他这是怎么了?干嘛那么兴奋?”
“呵呵,旅帅,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总比照顾您的马儿强多了吧!”柳二的搭档年纪更大些,名叫赵福,此刻望着柳二的眼满是羡慕,他没注意到,张左耀满脸挫败的感觉。
半响,张左耀用着奇怪的口音蹦出这么一句:“嘛时候,俺的话这么有分量了?”
清点伤亡,攻占小川三军伤亡都很小,毕竟零星的抵抗也是短暂的。但乘乱而被杀的人数却不少。小川守军名为两千,实际只有一千七百余,守将逃跑领走了五百多人,而城里留下近五百具尸首。投降或被抓的只有三百多,其余的都趁夜色逃出了城。
出小川往北,除非你翻山越岭,不然都要过天水县,而从哪里出发,有一大两小三条古道,小道分别向北抵达上邽县,向东沿北嶓冢山连接着秦州通往凤州的官道,而大道则沿低平的地势向东北直插秦岭县。也正是因为此地理之便才会设有一军镇立于此,可惜此刻四面山多地贫瘠,无能以屯地,所以发展不起来。从设立之初到现在,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镇。
“统军,天助我也,拿下小川,天水关近在咫尺。下一步咱们怎么打?乘胜而攻?”关志最后一个赶到卫所营房,满脸的兴奋,将自己的头盔丢到一旁便开口询问。不过他等坐下后却发现,屋子里的气氛并没有什么喜悦。
张左耀这时开口对早到的白波和楚夜开了口:“好了,征战在外,我就不说你们什么了!但自己要想想清楚,错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是敌人自乱?如果不是有人开城?战场却是没有如果。但有下次,你却不能祈求敌人下次再犯错,明白吗?”
“是!”
“是!”
白波和楚夜都低下了头,不过这不说还好,一说到时让关志有些郁闷,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被排外:“招抚,这是在责怪……!”
“关守备,你部也是,既然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今夜的突袭差点就实行不了,原因我不重复,但希望作为将领大家好好想想错在哪里。如何纠正这些错误!”张左耀半点面子也不给。
“是!”关志这下有些错杂,高兴也不是,苦闷也不是……
“当然,最为策划者,没有充分考虑夜晚对于大家的影响,这也是我的不对!”张左耀最后自己也认错。其实最大的错就在他这里,错估自己的实力这是最要不得的,不过这个他却只能在心里警告自己,毕竟胜利摆在眼前,还是不能挫了大家的锐气。
“统军!关守备的话也有道理,下一步咱们怎么打?”武中这时也开了口。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南字。而张左耀却沉默起来,大家都明白,张左耀同平时一样,要大家先开口讨论。
白波看来还是最冷静的一个,他很快提议到:“诈降?如同当初剿匪一样!”
话音刚落,关志就摇头反对了:“不行,天水乃秦州南大门,守军肯定防备比较严密,而那个逃跑的小川守备统军肯定也在哪里。人家更是会小心盯着咱们的。”
“那有没有路绕过去?”楚夜也开了口。
“有!”关志点头,不过看到大家光彩熠熠的眼神急忙解释:“都是小道,荆棘丛生不说,陡崖峭壁很多,独自行走还可以勉强,大军想要过去,要花很多时间,粮草也不便携带,而且出口多有敌人暗哨明岗,根本不可能让你出山集结。当时候还得原路返回。
“强攻?”最好战的武中都有些犹豫。
“咚咚咚!”
这时,张左耀轻轻敲击面前的几案说到:“天水关守军有四千以上,咱们攻人家守。而且此时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肯定在着急驻扎在附近的所有不对,等咱们抵达关下,人数肯定在六千以上了,强攻这不是开玩笑吗!光填壕沟就得死光!”
“那怎么打?”楚夜叹了口气,有些郁闷。
“你们啊,既然打不进去,那就不打啊,干嘛非要冲进去?”张左耀一脸无奈的表情。
很快,白波第一个恍然:“旅帅的意思是要把他们引出来?”
“对,打仗,并不是光靠人多,天时地利人和,这时古人早就看透的东西,但记得去用的却不多,你们何不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张左耀得意洋洋,不过他不敢说出来的是,其实他也是现在才想起来这些。
“有一个地方倒是挺适合埋伏的……!”关志顺着张左耀所想,也很快提出了建议。
“军镇别的没有,守城的东西倒是很多。”武中也笑了笑。
楚夜也没有意见:“我看可行!”
“可是,人家肯来吗?”最冷静的白波皱着眉头问。大家互相看了看,这才发现,说着说着,大家又一厢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