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左耀恶狠狠的开了口:“下了令,军令如山,尊不尊由不得你,谁敢不尊,呵呵,平时小则罚,大则撤;战时……老子杀无赦!”
第一次冷脸,下面人心里大多有些突突,有些不适应张左耀的突变。
“不过,此刻我下什么令了吗?没有嘛!我只是问你们的谏言!以后也记住,有些话别动不动挂在嘴边,咱们是军人,不是那些靠嘴平天下的文官!”随后,张左耀又向没事人一样会到了刚才的话题:“好了,废话少说,你们觉得怎么办好?打还是不打?”
半响,没有一个人回话,张左耀跳得太快,有些人接不上了,而有的人则是在沉思。
“打!”突然,一个有些阴细的声音响起,张左耀循声望去,还是任福:“不打不成,吾攻敌守,敌人数城数镇,军数伍,攻者善动,取一可战,守则静,处处皆防;若他日人来攻,则万人死守一城一关,攻比守强!”
“好!说得好!”张左耀击掌而庆,吓了任福一跳。其他人则满脸郁闷,都被张左耀搞糊涂了。
张左耀说得是实话啊,确实说得好,至少比他说得好,就是这意思,打要打到人家地盘,你打什么他都心痛,都有顾虑,所以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要是守,地方狭小,兵员又少,人家一个全线集结怎么守!
第一个问题很快解决,一致同意要打,非打不可。紧接着会议的第二个问题又被张左耀提出:“吾军人员驳杂,人数大小不均,还分成数个将部,既然要打,不整合一下,怕是不行,只一军,方能配合周旋于敌人数城之间,寻机以破;不过,大家辛苦赞下的家底,要破开,是有些为难大家,我也不忍心,可又想不到其他办法!所以,再商量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办法吧!”
沉默,全然的沉默,连关鸿的弟弟,跟张左耀打过仗的关志都沉默了,这个决定不止为难,甚至有些过分。毕竟,这关乎这里所有人将来的命运,战斗尚无分晓,军权上交是应该,可是若是连自己的军队都要拆开的话……
“将军,若是战前换阵。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大忌啊!”最后,还是关鸿先表态,意见也中肯,不过这难免让人生嫌,毕竟,在六州兵眼里,他也是降将。
不过,随后,白波打消了这个顾虑,他点点头言到:“关守备说得不错。还有一点,各部军中自然有精锐,如何分管,也是个大问题。”
张左耀一直听着,如果说这点都没想到,他何必提这个要求:“首先,此次北进,各部都有大规模的整编,现在再改一次,将兵之顾只要协调好,我想还是可以克服的。至于分配问题。这边没有问题。”
说着,张左耀手一划划出了招抚军一边的军官,突突的剩下那些个六州新兵。正当那边大多数人皱眉之时,张左耀又一画他们:“而这边,这不是在商量吗?放心,绝非抢兵权或者有意欺压谁。”
虽然看表情都知道,没几个相信张左耀的话,但起码气氛是缓和了不少。随后,张左耀开始提出具体方案:“从最大的玄武军开始吧,任福那里有四千多人,战力优秀的士兵占到七成,我看取整吧,取三千人成前峰军,编制左右中各五营,自然前锋校尉任福做统军,……!”
这个方案的制定,要从一开始六州兵来的时候就说起,那时候,每到一支人马,张左耀都在天水关城楼迎接,白波那时候还不明白张左耀怎么这么耐性好了,非要一队一队的看,此刻他才恍然,通过观察,张左耀在考量每个队大概的实力,虽然不会太准确,但基本的差别还是有的。而此刻做出的安排,则是实实际际的择优而取。
“那么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一支,前锋军三千,后军三千,中军四千,整数一万人的集结军。剩下的人八千多人,我是这么安排的,三千人守小川,五千人将全部驻守天水关,至于天水城,设空防吧!”说完张左耀看着一干沉思的将领们,静静的等待着。
结果是很明显的,对于所谓的整合,没人反对,张左耀基本做到了保留大家的地位,而他提炼的精锐也基本符合各个将领手里的兵况。唯一让大家疑惑的,可能算是哪个天水设空防的命令了吧……
八月十二,中秋将近。
上邽城以东八十里,天水城以北九十里,有一小镇,名麦积,因其管地内有一麦积山而得名。
“再过去就是陇上的小江南?”高岭之上眺望,张左耀不禁有些好奇,也不知哪麦积山到底什么样子。
“回将军,此地名三岔谷!峡谷东西而横连接秦岭县与上邽县;谷中裂出一道则是咱们走的这路,直通天水,峡谷也因此而得名!越过谷地有条河,名籍水,过河则是麦积镇!”一个天水老兵出身的向导在白波的看护下立于张左耀旁边解释。
“嗯,东面有消息没?”张左耀点点头,回头谈起正事。
白波这才开口:“没有,不过,按军令,大军应该已经抵达秦岭县城之下。”
距离大军蜀军前峰军从天水城出发,已经四天了,一开始张左耀设想得是挺好,不过刚出天水麻烦就来了。一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就是那怕你有那么大的地盘把他们堆在一起,你从这头,都看不到那头。若是他们列队站立在山道间,你快马两头狂奔,那也要好些时候才能相遇,更别说大军行进。
“粮草呢?”张左耀又问,而这时,向导已经退到了远处。
“楚夜领后军押着粮草已经囤进板枣镇。扎营于山涧,往上邽秦岭都有大军顶着,应该安全!”白波说话一向规矩,安全也只说应该。
张左耀呼的一下吐口气,抹掉头上又冒出来的汗水:“还小心些好,给我专门去一道令,要他十二个时辰都给我把眼睛睁着,多派斥候,这里一打起来,谁也顾不上他。”
“是!”虽然应了令,不过现在,这样的命令,白波早已只是在副手耳边交代下去办,随后,他沉吟起来,有些担心的对张左耀询问起来:“旅帅,既然水路更快,如何断定上邽军一定走山路?”
“猜啊!“张左耀说得那是理直气壮,脸皮不是盖的:“不过,猜也要有根据;从二豹传回的消息看,秦州蔓延着一种情绪……!”
是的,一种情绪,厌战。不说从上到下,但至少,在民众间有着极大的厌战情绪。为什么?原因自然很复杂,无论蜀地,还是中原,撇开哪个是正统之论调,两个都是汉民认可的统治政权,而在秦州,中原大乱以来,长期面对外族的入侵,甚至多次被占领,他们已经有太多说不完的仇没报,对于南来的蜀军,说不上好感,但也说不上恶感。都是汉民,为何杀戮,这是个永远解不开的疑惑。
本来,长期经历战乱,哪里的民众都会有厌战情绪,但这些事情往往不是他们能左右,能决定的,所以百姓向来逆来顺受,但这一次,有一个意外发生了,那就是张左耀的放俘事件。
随着天水军千数人的北进,一开始雄武军除了关注是否有奸细混入紧张了一阵外,并没有更多的关注其他。但后来,这些降卒有人如同当初所估计的一样,再次入军混饭吃;而有的人则真的回到乡里,拒绝再次从军;当然还有更多的聪明人怕因投降一事而受罚,回到家乡附近后,干脆就地落脚。当然无论他们如何活下去,但有一点,他们都是会说话的,说什么?自然有许多人喜欢显摆显摆自己的奇特经历,于是放俘事件开始更广,更神奇的流传开来。
有说张左耀傻到不行的,有说张左耀是极品好男人的,当然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于张左耀在遣散所有人之前,宣扬的那些蜀军无战论,张左耀并不知道这些话有多大用,更不知道这些人回家以后会如何翻译,但总而言之,他们大多数都说了。而此时,雄武军上层开始重视这些所谓的流言,又接到蜀地大肆增兵北上的消息,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压制百姓,企图禁言,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弄巧成拙的多,这次也不例外,流言越传越烈。
甚至人们开始研究天水当初的战局,天水关被拿下,蜀军并未攻击天水城,这是为什么?种种猜测,种种可能,都被翻了出来。
这些当然都在二豹关注之中,不过,让二豹困惑不已的是,一直注视整个失态的演变,他赫然发现在传言之中关于蜀军战力的评述,变动越来越强大,对于蜀军与雄武军天水关外牛头岭的战斗,更是描述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血腥,几乎到了天昏地暗,人神大战的地步。最终的结果结合最初的放俘,似乎,蜀军变成了能战,善战,但不好战,不好杀的仁军。
“人都是潜意识……恩,也就是不自觉地会为自己辩护,没有那么多圣人天天自省的。这便促使他们总是时常把自己的错误或者不足甚至失败,强加或者转化成对手坏,狠等等;还有,平凡的失败者往往也会将失败的根源归结于对手的强大。”这是张左耀在私下和白波楚夜讨论二豹的情报时做的分析。无疑,他的猜测在一定范围内肯定具有正确性的,毕竟,这是后人对人性揣摩有了一定高度后的认知。古人并没有逃脱这个框架。
当然,张左耀还忘记了一条,那就是,后唐平蜀之前,秦州,归王氏前蜀所领,秦州人也曾自称蜀人。而这一切,不过刚刚过去十年。
再回到张左耀的战略计划看,考虑到因为错误估计蜀军战力,考虑到秦州百姓心中蜀军的形象,以及泛滥的传言。张左耀才有了这次的计划,围城打援,损其有生力量。
pS:本来说好三点更的,哎,一弄又弄到了六点。。。晚上不一定再有更了,所以,一字给大家赔不是了。大大们有空来转,就十点以后,若是生气,呵呵,消消气,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