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漠小子,为何这一个月是别人替你上工?若是遇上难处,你可要开口,平叔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古浊飘去世后,寒漠停工,丧假一个月,刘离派家族子弟在替工。
王平是南雨城专门管理邮件这类的从事,简称邮管,当然隶属城主府,王家族内之人,还是嫡系。
南雨城是最后一城,今天卯时已过,之前的寒漠从来没有超出过这个时间。
寒漠不仅一个月没上工,复工第一天居然误点,实在过于反常,王平对寒漠甚是在意。
“没事呢,多谢平叔关心!”
寒漠拱拱手,正准备回去,今日很巧,南雨城没有送往其它城的信笺,不过王平一把将他拉住。
“哎哎,我说你等等,今日没有信笺,可否陪平叔喝一杯,就在这,不去酒馆,如何?”
“这,岂不是要平叔破费,那谢谢平叔!”
寒漠不知道怎么推托,只能应下,喝吧,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喝。
王平拎出一坛酒,摆出两个碗,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你这孩子,何必如此客气,不了解你的,还以为你故意拒人以千里之外,来,难得有此机会,这是古柏城吴家的'西风里',咱俩好好喝一杯。”
“荒原古柏西风里,漫对吴山独怀怆,平叔,这好酒,我还是第一次喝呢。”
古浊飘平常只喝最便宜的“浅云霜”,犹如云霜般混浊,入口也没这“西风里”酣厚香醇,寒漠当然和师父喝的一样。
王平知道寒漠清贫,喝下口酒后说道:
“你呀,跟你师父如出一辙,一身好武艺,却不愿出世,甘愿过如此苦楚的日子。”
“荒原忆向浅云霜,苍莽四望夜感伤,'浅云霜'也不错的,再说,我干这份邮差的活,不也算是出世么。”
心酸忧郁之时,有人说说话,打打岔,的确能让人忘却些忧伤,哪怕是暂时的。
王平叹道:
“这岂能混为一谈,就你这两句诗,若送给吴家,必定得到重谢,孩子啊,我不想你浪费这一身文武双全的才华呀!”
寒漠苦笑道:
“才华?呵呵,平叔您实在是过奖,我连这古丘道有多大都不知道,哪来的什么才华!”
大宋国最小之古丘道,治所古丘城便远在千里以外,寒漠没去过,他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南雨城。
另外五道的地域更极为宽广,最大的当属京城以南的灵绎道,有数百座城池,每座城池都很大,不像南雨城这种小城池。
六道原为六国,曾经相互间战伐不断,宋皇一统后设六道,定国号为大宋。
古丘这边倒因为偏和穷,反而成为个乱世中的安静之地,偏安指的是南雨城这边的极西之所,东边离京城较近,自然无法避免,杀伐必争之地。
寒漠只是个渺小的平民,天地之蜉蝣,沧海之一粟,最多就是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至于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自己非常明白,知不可乎骤得,那便托遗响于悲风吧!
“寒漠,你才十八,还小呢,你就不想多了解你师父?不想知晓自己之身份?至少我在古丘道没听过有'寒'这一姓。”
王平没恶意,他就希望寒漠能雄起,想给寒漠一点动力,就这么埋没,实在可惜呀!
“唉!平叔,师父已然仙逝,就让一切随风去吧,至于我的姓,师父说是他将我捡来后,胡乱取的而已,更没任何深纠之意义,我这样,无忧无虑,其实也挺好,平叔不必再劝说。”
王平终于懂得寒漠的忧伤,他和古浊飘曾打交道多年,古浊飘乃无比洒脱之人,豪气无双,侠义盖世,如今故人西去,如何能不让人感伤。
“你师父他,唉!孩子,节哀,是我不好,不说了,等我他日前往凤东城,再去祭奠你师父,来,咱俩一醉方休!”
荒原何处不飞沙,泪眼无语落谁家;
把酒临风相思绪,摧心断肠随君去!
“寒漠,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
酒总有喝完之时,明日又能相见,不存在什么离别的伤感,寒漠起身告别之际,王平让寒漠稍等后,从他房中取出一个物品,用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
“平叔,这是何物?过于贵重的话我可不敢要,我用不上呀!”
王平听完寒漠的话,佯装生气的说道:
“你平叔我又不是大富豪,哪来的贵重之物,何况这个么,你定然用得上。”
寒漠有点茫然的伸手去接,手指刚碰到,顿然明了,是一把刀,百感交集,这时王平的声音响起。
“如今只剩你自己一个人,日后千万要保重,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家中,平叔无能,实在帮不了你太多。”
寒漠对着王平抱拳躬身行礼,说道:
“平叔,谢谢,谢谢,寒漠永远铭刻在心,今生不忘!”
这刀对于寒漠来说,虽不能说是雪中送炭,至少是瞌睡送来个枕头。
他将“飘零刀”封存,这辈子都不会拿来拼杀,本来计划着,等哪天能挣到钱,就去铁匠铺买一把凑合用。
现在需要打架的话,有“补天手”,“补天手”包括拳,掌,爪,不用刀应该能应付,实在打不过,还有“豁云步”可以逃,师父都跟不上他的速度,真不用担心。
寒漠迫不及待的解开包裹着的布,露出一把看上去相当普通的刀,可能扔在铁匠铺,客人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外表实在平凡。
刀鞘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木鞘表面裹着一层皮革,刀把也是皮革条裹扎,全黑。
“锵”
如镜面般的刀身露出,一股凉意随之散发,屋内顿时觉得有些阴冷,森寒的幽光在刀身不停流动,锋利的刀刃竟弥漫出一股杀意,寒漠急忙将刀归于鞘内。
唐刀?好刀啊,这才叫低调的奢华,寒漠轻轻抚摸着,心中欣喜万分,突然想到自己拿走,王平没了呀。
“这给我,平叔,那你自己怎么办?”
“傻小子,我用的是剑,此刀名为'寒星',你名为'寒漠',你俩有缘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不是我的珍藏,我还不会送给你,孩子,千万记住,对敌人不能仁慈。”
寒漠不解道:
“平叔,我哪来的敌人?”
“你这孩子,我说的是万一,你师父的性格过于仁爱,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他那最后一战的场景,但是我能猜出几分,你要记住,不出手则已,出手则要必杀。”
原来人间并没那么冷,仍有人给自己怜爱,真心的疼爱,寒漠的心渐渐变得有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