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亢黄帮主前来见元知空,他竟然采用的是偷摸的方式。
元知空也觉得很是奇怪,但黄亢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容,带着的却是萌萌的笑意,如果不是他手中的那把“雷霆战斧”,你会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个偷玩的孩童,无非长得有些丑陋罢了。
黄亢没有一丝敌意,他需要的只是隐秘,元知空得到示意后,带他进入个空屋内密聊。
空屋和寒漠呆的屋子其实算是一大间,中间只隔着一道木墙,声音能清晰的传入耳中。
寒漠有些紧张的捂住吴悠的小嘴,示意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吴悠点点头,伸出一双嫩手,也帮夫君和弟弟,将嘴巴捂上。
元知空道:
“黄帮主不妨开门见山,此处绝对隐秘,但说无妨。”
黄亢抱拳拱拱手道:
“我能为元坊主除去沙悖,计划究竟实施的如何,我暂时不知,需等探报,届时,下一步可能需要二位坊主出手相助。”
元知空皱眉道:
“让我杀沙悖?”
黄亢道:
“非也,宋固应该会派人杀沙悖,此些人杀完后的回程之途,便是坊主出手相助之时。”
元知空问道:
“为何要如此谋划?”
黄亢叹道:
“元坊主何必明知故问,'黄沙帮'是什么东西?是宋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狗还有可能变成餐桌之上的一道好菜,我只想能活下去,如今我的手下都已约束到位,有欺凌百姓者,杀无赦,然而沙悖聚众反驳,帮中乱成一团糟。”
元知空也叹道:
“没想到你的变化也如此之大。”
黄亢道:
“元坊主,我只比你小五岁,那些年的血雨腥风,咱俩经历得都差不多,而影响我的是你,你元知空都能醒悟,我黄亢为何不能,我要证明,我并不比你差。”
元知空点点头道:
“我的确不如你,亲人之血才让我如梦初醒,黄亢,你这是想成为一代宗师啊!”
黄亢笑着摆摆手道:
“你别笑话我,之前为活命,伤天害理之事干过太多,老天会惩罚我的,我就想从现在开始,能让惩罚变得轻些。”
元知空问道:
“你准备怎样变?不抢不杀,你'黄沙帮'如何存活?”
黄亢点点头道:
“我想过,若此谋划能够成功,我将解散帮会,去找'秋影镖局'秋总镖头,正好咱们古丘道没有分局,我申请立一分局。”
元知空重重一叹道:
“'秋影镖局',秋影转,飞镜磨,'侠气盖五道'的秋影秋总镖头,黄亢,别说我打击你,秋总镖头,估计看不上你呀。”
黄亢尴尬一笑道:
“的确看不上,但如今我不是已有改变么,而改变要有战果拿得出手,更需要二位坊主帮忙呀,再者,我与屈副总镖头有些沾亲带故,呵呵!”
元知空惊讶道:
“'纵八荒'屈飞?”
黄亢点头道:
“正是!”
元知空若有所思道:
“那五道之分局,每一局可全都是忠勇无双的铮铮铁骨呀,黄亢,你有那份决心吗?”
黄亢抱拳道:
“还望坊主成全,我只希望,我黄亢身死之日,不再背负那些连祖宗都被诅咒的骂名。”
元知空一拍大腿道:
“好,我元知空倾力相助,让秋影那个老家伙换换称号,该叫'侠气盖六道',如何做,你尽管开口。”
黄亢道:
“暂时需要等,但我之行踪不能暴露,我知道你这里探子特别多,我也有人在此,坊主别在意,我只是想看你的改变而已。”
元知空挥挥手道:
“我知道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哪怕时时在我身边,我亦不在乎,可若欺压百姓,我必出手。”
黄亢拱手道:
“那我先走,到时候我派人传讯与坊主,二位坊主的行踪也需小心谨慎,保重!”
元知空将黄亢带入屋,再至元知空将黄亢送出门,寒漠与束赫夫妇俩的姿势就没变过,三个人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等关门的声音响起后,三人如释重负,寒漠坐到椅子上,左手托着个下巴,右手不停揉脑袋。
怎么又冒出来个镖局,听上去像是一位大侠级的人物。
杀沙悖,这是好事,寒漠连黄亢都想杀,被捆绑的那几天怎么熬过来的,只有自己能懂。
不过黄亢说他们只是古丘王的狗,说明黄亢的一切行为都来自于宋固的授意,难怪老冥说,杀光“黄沙帮”都没用,那黄亢究竟在搞什么?
理不清,想还乱,越扯越深,寒漠的头有些疼,难道我真的也已踏足江湖?
吴悠看见寒漠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心疼,寒漠是这个世上唯一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的亲人,夫君都比不上,她走过来抱住寒漠,脸贴在他的脸颊上说道:
“弟弟,你别想那么多,等你去将然儿接回来,姐姐将客栈交回去,咱们一家人天天生活在一起,你这么愁,姐姐心里难过。”
“姐姐放心,我没愁,我只是有些理不清,这大宋国,我怎么感觉乱七八糟的。”
这时束赫坐到寒漠对面,趴在桌上,对着被夫人小脸压着的寒漠说道:
“少爷,姓宋的得之不武,自然无法深得人心,当年天下百姓最为信服的乃是北雪国主呢。”
这话让寒漠无比惊讶,他歪头亲一下姐姐,没办法,不亲一下,这娘们不肯坐旁边去。
“束大侠,天下纷争的年月,你才几岁,怎么搞得你像黄亢他们那个时代的人,难道你也经历过吗?”
束赫顿时露出一丝惨笑道:
“少爷,那时我已有五六岁,我出生于东周国,战乱之时东周国却没有发生过战事,东周国主是自愿向北雪国主投诚的,东周国百姓都挺接受,国主一族继续治理东周,无非换个名头而已。
然而,宋家接手后,却将东周国主一族灭杀,所有亲北雪国之人皆被暗杀,能干出此等恶事之人,岂能是仁义之辈?虽然我不知道宋家如何得此天下,但,肯定不是正大光明。”
寒漠有些同情的拍拍束赫的手,以示安慰,寒漠问道:
“束姐夫,东周国主一族全被杀光了吗?”
“没有,天下义士自发救人,曾救出不少?”
寒漠觉得束赫不太简单呀,继续问道:
“东周国主,姓束?”
束赫的眼泪突然“涮”的一下喷涌而出,吴悠立刻冲到夫君身边,将夫君紧拥入怀,这一下,谁还能不懂?
实在没想到,束赫竟然是曾经的王族之人,难怪他说对开济道熟悉,难怪他如此仇恨大宋皇室。
吴悠怀中的束赫,脑中浮现出的全是当年宋家军队冲入族群弑杀的场景。
袭杀,鲜血将地面全都染红,束赫忘不了,父亲战死后,长枪刺入挡在身前的母亲身上,而母亲将自己推走时,那毅然决绝的表情。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何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