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于秋,极美。
月永远高挂于天空,她不曾改变,她永远守护着这方人间,抵御天外飞石之余,又将月华洒向人间。
秋之于月,清明。
人在这美妙的秋月之下,能将尘世间之烦杂俗事远隔于千里之外,月色之中,灵魂得以净化,心境得以抚慰。
茶馆的众人,便陶醉于这幽静的夜月之下,冥月和星如雨收得义子,此二人笑得嘴都没合拢过,南宫谅重得家之温馨,同样痴笑得像个傻子。
人生便是如此,欢喜自然想着与人分享,同乐。
然而忧愁呢?
苦痛只能自己尝,坎坷要自己过,不为人知之伤,只能深藏于心底,等时间久了,或许会愈合,又或许在某个深夜之中,撕裂之痛忽起,而自己唯有默默承受。
月华之下,宋眼整个人融在秋夜里,他的双眼之中有月色照耀的万里夜空,有悠闲自在的高洁白云,还有围绕碧绿青山而流动着的清澈溪水。
然而如此美景之下,宋眼却是满面愁容,全因相思玲珑夫妇,已失踪整整一日之久,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宋眼开始自责,责怪自己过于大意,他的心里明白,年爱夫妇定是凶多吉少,如此高手竟能为人所杀,对方会是何方高人?
“禀报王爷,杨计求见。”
“哦?厅内见客。”
宋眼并未因天色过迟而推却,杨计是杨越的儿子,宋眼认为自己,必须见。
“杨计拜见王爷,深夜打扰,实在出于无奈,我想第一时间向王爷道歉,请王爷责罚。”
宋眼被单跪叩首的杨计,搞得有些懵圈,虽说与杨越关系不错,但杨计从来不曾接洽,宋眼疑问道:
“杨兄弟请起,何故如此一说?快快请坐,慢慢说。”
杨计坐下后,满面悲痛愧疚之色,拱手叹道:
“王爷,我之前私自在'戏珠阁'安插一内应,是我一人之作为,我并没其他意思,只是想多探听点消息而已,此乃杨计之罪,请王爷降罪。”
宋眼挥挥手道:
“此乃小事耳,谈不上罪过,将其撤回即可。”
“唉!王爷,撤不回了!”
“何意?”
“他已被杀。”
“被杀?何人所杀?”
杨计沉痛道:
“王爷,人已死,追究毫无意义,是我有错在先,我向王爷保证,再无下次,请王爷勿怪。”
宋眼诧异道:
“杨计,我可没杀你的人,我有何可见怪?你究竟想说甚?”
杨计抬眼望望宋眼,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宋眼有些着急道:
“杨兄弟,有话尽管说,我绝不生气。”
“王爷,当真?”
“当真,快说。”
“我的人临死前送出一封密报,林列本名烈焚,曾是大名道'烈焰盟'盟主,至于如何傍上司马婲,无从得知,司马婲对烈焚甚是宠爱。”
“烈焚?原来如此,我说为何突然蹦出个绝顶高手。”
“王爷,不知相思玲珑夫妇可在王府内?”
宋眼的眼色变得凌厉,冷声道:
“何意?”
杨计拱手温声道:
“密报之中还有一条,疑似相思夫妇被烈焚所杀,司马涉让众人闭嘴,若相思玲珑夫妇在府上,那可能被杀的是别人,我不敢确定,方有如此一问。”
宋眼的心在无限下沉,原来得知结果之后,是如此的难以承受,宋眼的脸色苍白,渐渐有些喘不过气,宋眼仰靠于椅子上,闭目喘着粗气,右手不停抚摸着胸口。
良久之后,宋眼恢复过来,缓缓开口说道:
“杨兄弟,你是否还能派人混入'戏珠阁'?”
“王爷,我?你不怪罪于我?”
“何罪之有?我也想派入探子,只是无能为之。”
“王爷,现今肯定不行,司马涉对所有人清洗,稍有可疑者皆杀,否则我的人也不可能出事。”
宋眼明白到自己的唐突,这时候哪可能混得进去,宋眼顾而言其他道:
“我甚是想念太尉大人,特别是与他同去喝茶尝糕点,无忧无虑,唉,原来与老叔在一起的悠闲时光,令人如此怀念。”
杨计笑呵呵回道:
“王爷说的是,父亲回京之时,所说之言与王爷相似,父亲很想定居灵绎城,每日里与王爷把茶聊天,父亲很想到王爷这儿来,求个一官半职。”
“老叔若来,我会高兴得跳起来,若非身份之因,我都想与你们争一争这儿子一职,只是无可奈何呀,杨兄弟,请你转告老叔,我真的想他。”
“呵呵,王爷言重,父亲老矣,哪能受得王爷如此垂青。”
宋眼伸出手指,凭空戳戳杨计道:
“我之年龄与杨营相仿,我也称呼你一声四弟,四弟,你可知老叔之能力?”
在杨计诧异的眼神中,宋眼指指自己的脑门,继续说道:
“整个朝廷之上,脑力之强,老叔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然,老叔之缺憾同样明显,他过于重情,若是盛世之中,老叔可任丞相一职,天下定会在其治理之下,蒸蒸日上,可老叔生不逢时,他不适合争斗,人无完美啊,若有老叔相辅,何其之幸也。”
“可父亲年事已高。”
“高?不高,又不是去沙场秋点兵,老叔这样的人,越是年龄大,越是宝贝,我很嫉妒杨营,有老叔对其指点,他是生在福中,然而杨营也不行,他与老叔同出一辙,他玩不过杨荒与司马行或司马同。”
“大兄会有危险?”
“我不知,杨营比我小二岁,但经历之事过少,加上遗传老叔重情之性子,恐怕日后会举步维艰,他只有一个人,杨荒有杨放相助,司马行与司马同虽会内斗,然司马家对外之时很是一致,司徒家有个司徒韶,此人比杨营还小二岁,韬光养晦,深不可测,杨营的日子不好过,四弟你应该庆幸,远离朝堂,会舒心的多。”
“司徒韶?他在赌坊'锦玉韶年'当掌柜啊!”
“呵呵,他在学古清沉,'百战门'当真不是古清沉说了算?骗人的,至少我不信,古清沉韬光隐迹,不露锋芒,越是藏的人,越可怕。”
杨计叹息道:
“我一直以为司徒家皆是些武夫,没想到还是王爷看得透彻。”
宋眼笑盈盈道:
“四弟,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司徒家提亲,娶司徒韵,你俩旧事重提,正是好时候。”
杨计的脸颊瞬间通红,扭捏道:
“王爷,这,我,那如何行得通。”
宋眼正色道:
“你个混球,你俩之事,虽经年日久,莫非你已将司徒韵遗忘?你若不出手,可能还抢不着,不信你等着瞧,若被杨放娶走,杨营更会惨不忍睹。”
杨计开始抓耳挠腮,不想娶司徒韵是不可能的,当初就因杨骏一句不允许,否则司徒韵早就是他杨计之妻,然而生在杨家,自己做不得主,而且正因此事而变成浪荡公子,此伤已有十年之久。
“王,王爷,我想,可我大伯不允许,我无奈呀!”
“今时不同往日,勿让自己悔恨终身,我帮你去办,如何?信得过我否?”
杨计立刻单跪叩首道:
“谢王爷大恩,杨计此生不忘!”
宋眼将杨计扶起来,拍拍杨计的胳膊道:
“都是兄弟,少来这一套,你认我这个大哥就行,所有的事我来办,老叔那我去说,至于杨骏,勿需理会。”
“谢大哥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