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
气候宜人。
灵绎王府内的枫叶,在秋的渲染及熏陶之下,渐渐由橘黄变得火红,这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其实很美。
宋眼失去两位得力助手,他是痛心之人,正蜷缩于角落之中独自疗伤,他并不责怪秋。
确实。
秋,并无罪矣!
曾经碧绿矫健的枫树雄姿,在瑟瑟的秋风之中慢慢走向干枯,然而它不会气馁,仍然坚韧,就算憔悴,又有何妨!
宋眼望着渐渐褪去色彩的枫树,轻拍几下坚实厚重的树干,他从古树的大义凛然之中,看见生命之顽强,就算风霜侵袭,万物萧条,仍当屹立不倒。
司马伦安排司马婲与烈焚的婚宴,这是对他宋眼的挑衅,我杀你的人,你不能将我怎样,我反过来还奖励那把利器。
宋眼并非没有反击,拉拢杨计,为杨计向司徒韵提亲,这就是宋眼走出的第一步,岂能让你司马家在灵绎城独大。
替灵绎王前往京城司徒家的是二君子,宋眼手下第一干将,带着聘礼,诚意十足,大有带不回司徒韵,誓不罢休之势。
国丈司徒炽,是皇妃司徒荃之父,六十出头,比杨越稍小几岁,他的助手是亲弟弟司徒攸,也是近六旬之龄。
外人眼中,他俩只是一介武夫,死护着宋皇之周全,可从司徒韶的身上来看,太保大人并非有勇无谋之人。
三十五岁的司徒歆,三十三岁的司徒韸,三十一岁的司徒韷,这是司徒攸的三个儿子,正统领着皇宫禁军,而司徒炽只有一子二女,三十八岁的司徒韶,三十四岁的王妃司徒荃和二十八岁的司徒韵。
司徒炽对女儿司徒韵,并不像杨越对杨茉那样溺爱,或许是杨越之感情过于细腻之故,但司徒炽的行为,又很能表明他爱这个女儿。
杨计与司徒韵互有情谊,只是因为与杨骏的矛盾,司徒炽宁愿将二人拆散,也绝不向杨骏低头。
司徒炽并未将司徒韵嫁出去,只是在江湖之中招来一婿,此婿非富非贵,而是一文弱书生,上门仅仅一年,此书生便病故,司徒韵一直陪在父亲身边,隐约一副女诸葛的模样。
司徒韵与杨计或许都痛,因为此事之后,杨计便变得有些疯癫,啥都不在意,也不在乎,杨越是不愿伤兄长杨骏的心,选择顺从,司徒炽的心,外人只用匹夫心肠硬来解释。
司徒炽不在乎,他从未作过开脱,懂者自懂,不懂者多说亦无用,然而司徒攸与司徒韵是懂司徒炽的,或许司徒韶也懂。
司徒炽将二君子请入客房休息,便和司徒攸来密室商量这门婚事。
“大兄,二君子怎会住在咱们家?为何不去住客栈?”
“呵呵,他俩死赖着不走,不安排在客房,还能如何?看来宋眼下的是死任务,不将韵儿带回去,他俩会一直赖下去。”
“那岂不是随了韵儿与杨计之心愿,大兄需不需要问问韵儿?”
“韵儿不需问,我帮她做这个局,不就是等的这一日,只是,我怕陛下那边,无法交差。”
“依如今朝堂及各道之势,杨计与杨骏已划清界线,最多就是宋眼想拉拢杨越,而杨越已有令先,或许对宋眼不在意,为此宋眼方如此尽心尽力。”
“小攸,你并不了解宋眼,他定不会像你所说,宋眼之谋乃宋家七人中最强之存在,他之所图,绝非表面上如此简单,然而我却看不懂,因此不敢下决心。”
“你是怕韵儿与杨计皆入虎口?可杨计已留居灵绎城。”
“非也,我是怕韵儿变成人质,届时若需选择,我必会弃下韵儿,唉,可这,又让我如何能够接受?”
“大兄,你说的是不是过于吓人?我看,还是喊韵儿自己来决定吧,你也将顾虑说给她听。”
“行吧,你去喊一声,等等,小攸,还是你说吧,我开不了口。”
“我说就我说,实话实说而已,你怕啥?我去找她。”
司徒炽用去一盏茶的时间,等到司徒攸与司徒韵的到来。
司徒韵,她既未施脂,也未敷粉,发髻高耸,曲眉细长,红唇鲜润,牙齿洁白,一双闪亮的眼睛善于顾盼,面颧之下,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而司徒炽与司徒攸那粗犷的面容,很难相信司徒韵是司徒家的女儿,就连身体之仪态也绝无司徒家之姿。
司徒韵体态适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颈项露出白皙之肤,姿态优雅,举止温娴,情态和顺。
据说司徒荃与司徒韵长得很相似,再看司徒炽,五大三粗的壮老头,竟然能生出如此美艳的两个女儿,应该遗传自司徒炽的夫人,只是他的夫人已病故,否则老太太之仪容定是同样惊人。
“父亲,如今他脱离杨家,我已勿需顾忌,至于灵绎王,计哥身无长物,没有可利用之途,父亲为女儿挡下十年,女儿唯有感恩,日后的选择我绝无异议,就算父亲不那么选,我也会要求父亲那样做。”
司徒韵说完,对着司徒炽恭恭敬敬磕下三个响头,又起身对着司徒攸磕下三个,两位老铁汉竟被弄得有些热泪盈眶。
司徒攸将司徒韵扶起来道:
“乖韵儿,让你二兄长送你去灵绎城,可好?”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懒惰的声音。
“还有我,我这个大兄岂能不送小妹。”
来者是司徒韶,司徒韵的大兄,司徒家理论上的接班人,可他却沉迷赌坊之中,整日里花天酒地,生下的儿子及女儿从未管过,以至于司徒炽和司徒攸看见他就来火。
司徒炽和司徒攸二人刚被煽起的情绪顿时消散,司徒攸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歪着脑袋不说话,司徒炽冷哼一声,斜眼看向司徒韶开骂道:
“哼,三十八岁之龄,你还以为是二十年前吗?你尚小吗?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你那三个兄弟多辛苦,你是大兄啊,做的是何表率?你,你他娘的滚蛋,老子不想看见你。”
司徒韵着急的为司徒韶解释道:
“父亲,二叔,你们误会大兄了,大兄只是韬光养晦而已,他并未偷懒,大兄手下有一支黑暗武士呢,个个武艺高强,而且无人知晓。”
谁知司徒韵说完,司徒攸还是愤怒。
“你个混蛋,如此信不过家里?我与你爹不是亲人吗?连自己的父亲与二叔都要隐瞒?韵儿却又知晓,这又是怎么回事?”
司徒韶贱笑着讨好道:
“嘿嘿,二叔,爹,你俩别生气嘛,你们看,你俩是我最亲的亲人,我藏着只是怕你俩担心啊,再说不瞒着你俩,外面很难掩人耳目。”
司徒炽心情已变得舒畅,调侃道: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与你二叔蠢,会坏了你的大事?好,你聪明,你来分析一下宋眼的用意。”
“简单,其一,让杨计与司徒家联合,在灵绎城新兴起一股势力,以打压司马家,其二,他想拉拢杨越,为杨计与小妹圆梦,就是他对杨越发出的示好信号。”
司徒攸不解道:
“可杨越已与令先结盟,为何?”
“二叔,与令先结盟的是杨营,杨家?呵呵,已经散架喽,你们看,还是我司徒家好,二叔与爹一颗心,我与那三个也会是一条命,你俩敬请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