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阴沉。
午后时分,秋风不再温柔,仿佛对灵绎城的压抑气氛很不满,渐渐狂躁起来。
秋风不是单打独斗,它带来无数的云层,在灵绎城的上空慢慢堆积,太阳再也无力穿透,虽然它仍在坚持。
风倾云墨,秋日向黑。
傍晚时分,云层越来越低,灵绎城的夜像是提前降临,秋空被黑幕遮掩,空气中弥漫起湿润的气息,秋雨将至。
秋风漫卷,落叶纷扬。
茶客们纷纷提前回家避雨,既然无客,茶馆便早早打烊,准备晚餐,迎接家人的团聚,然而今晚的人却不全。
杨计留在王府,三掌柜金弓去了“戏珠阁”,二掌柜冥月正和寒漠在一间房屋内,闭关养神,准备着今夜之战。
后宅餐厅内,紫苏、原语和泽兰的神色很不正常,紧张中带着烦乱,司徒韵倚在她们身边,更是深沉,星如雨和蓝巧颜也失去往日潇洒的风采,惴惴不安。
傻夫人在玖儿的搀扶下来到餐厅,见到众女的表情之后,悠悠间来到她们身前坐下,娓娓说道:
“义父愿为娘舍弃'百战门'门主之位,却为他与娘分别十八年,为何?因义父输不起,天家只剩他一人,义父的信念是必须赢,义父考虑的是等,等第三代,然而谁人能懂得义父和娘,十八年的艰辛?!”
杨茉抬手向龙葵、飞蓬和重楼,将他三人招至身侧后,对着三人缓道:
“我赞成娘的说法,我也希望天家的第三代多一些,如此,若他有意外,那便再等上十八年,我天家仍会来重夺自己的江山,然而这十八年,我们就不用像义父和娘那般辛苦,所以请你们三人原谅我的自私,我向你们道歉。”
龙葵三人正欲解释,杨茉抬手止住,柔声道:
“不管是何原由,对你们都是不公,我明白你们的心,懂得你们的牺牲,一家人,这是你们付出的爱,我想说的是,天家血脉已在,老家有三位姐姐,大名有一位姐姐,将来这些小东西出生后,同样要去战,要去拼,这是天家人的使命。”
杨茉叹出一口长气,微笑着温声道:
“放下包袱,快乐前行,天凉莫忘加件衣袍!”
风定雨至,起落缠绵。
秋雨悠悠,清凉透彻,飘飘洒洒间涤荡尘埃,令人的心头空明澄澈。
众人被杨茉的魄力所折服,众人眼中的杨茉,俨然有一股帝妃之势,众人齐刷刷跪倒高呼道:
“谨听主母旨意!”
傻夫人掩嘴偷笑道:
“快起来,你们这样,我反而有点不习惯,恢复如初行不?”
杨茉身上的势消失,又回到傻夫人的状态,众人乐呵呵起身,南宫愫将傻夫人扶回原本她的位置后,笑嘻嘻道:
“嘿嘿,这个嘛,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是皇妃该受的礼仪哦。”
“得了吧,这种罪交给永安一个人受去,我们姐妹都躲家里玩,快快开饭,等一下举手表决搬迁一事哈。”
傻夫人的一声搬迁,让家里炸开了锅,连洛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人们全都不知道,司徒韵开始炫耀起她的战绩,家里终于恢复往日的欢畅。
秋雨绵绵,温馨婉约,雨如人意,洒下浓郁的润泽,潋滟随心,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
夜雨潇潇,微雨朦朦,此时的秋雨之声,宛似司徒韵与傻夫人的窃窃私语。
“小妹,刚才的你有一股帝后之势,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想膜拜的冲动,有…”
傻夫人捂住司徒韵的柔唇,丢给她一个大美白眼道:
“打住,少来你的弯弯绕,有话就直说。”
“咯咯,小妹这说的啥呀,我就想,夸夸你。”
傻夫人伸手在司徒韵胸口掐上一把道:
“言不由衷的时候呢,大白兔别晃,我一看就知道你有事,快说。”
“嘿嘿,呐,是你要我说的哦,我,可真说了哈。”
傻夫人被司徒韵忸怩作态的样子逗乐,笑问道:
“咯咯,你今日好怪异,究竟是咋啦?”
司徒韵凑至傻夫人耳边轻声道:
“若是我也怀上一个,你不会不认吧?!”
“啊?”
傻夫人被惊呆,双手抱住司徒韵的脸揉捏道:
“你疯了吗?你玩过头了呀,你那十年等待是为啥?”
司徒韵拍掉傻夫人的手,嘟囔道:
“我若说,就是个心结,你信么?”
“啊?”
秋雨随风绝美夜,一缕情缘落残魂,缘来,如思念般期待,哪怕倾尽最后一丝凄然,也要在这寂静的雨夜吟唱,哪怕化为风絮飘散于无形,也要留下这一段花雨之梦。
“其实他也只是个心结,司徒琬和司徒琰就是我备好为他生孩子的,我本就未与他同房,这是和他谈好的事。”
相逢缘落,落叶牵手秋风于苍穹中独舞,缘后情深,残花怀抱流水于徜徉中飘零,墨笔已在素笺上落满情愫,怎一个消散了得。
“你让我缓缓,晚上陪我睡,咱俩再好好说。”
司徒韵亲上一口捂额喟叹的傻夫人,乐道:
“好嘞,晚上小女子一定将你伺候好,嚯嚯!”
看着司徒韵欢喜蹦跳的离去,傻夫人的脑瓜子有些疼,她终于明白司徒韵那玩闹的借口,原来她早就有预谋。
傻夫人突然哑然一笑,想起刚才自己的那番话,第三代么,来就来,我真不嫌多,愁绪想浸染我的心间?做梦。
秋风从容,秋雨舒缓,傻夫人望向这初秋的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的心境舒卷自如,胜似闲庭信步于这无垠的秋空之中。
秋雨飞扬,思念之绪,秋风可为你吹去。
金弓酝酿着情绪,来到“戏珠阁”,接待他的是司马穹,赌坊和青楼都已打烊,看得出司马仅的孤注一掷。
“哎哟,三掌柜,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快快有请。”
“哈哈,小人见过司马掌柜,我冒昧前来,多有打扰,望司马掌柜包涵见谅。”
“这是什么话,都是朋友,理应经常走动,何来打扰一说,三掌柜快请坐。”
金弓拿出瓶创伤药,置于桌上道:
“司马掌柜,实不相瞒,我带来瓶药,乃我家的神医所配,我听闻师弟伤重,心中焦急不安,便求我家的神医,然而神医说,开济城的喻一神医,能治好他的箭伤,麻烦司马掌柜告知我师弟一声。”
“三掌柜,何意呐?你为何不直接与他当面说?”
“唉,这,这个,我怕二人见面之后又吵将起来,那样对他的伤势不好。”
“三掌柜,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心里吧对这个师弟在意至极,然而见面之后,嘴上又会强硬无比,如此,何苦来哉?!”
“司马掌柜有所不知,当年师父在时,让我照料师弟,话说长兄如父,那你是否应该听我的话?但这混蛋不听啊,呃,不好意思,司马掌柜别误会,我是骂我师弟呢。”
“三掌柜,你这是爱弟心切,理应当面与他诉说,你师兄弟二人,皆是一场误会而已,银,请出来吧。”
原来司马穹早有预谋,银弓挂着左臂出来后,对着金弓低声道:
“师兄,多谢!”
司马穹抵掌道: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我不打扰二人说话,我去备点酒菜,咱们三人好好喝一杯。”
“有劳司马掌柜!”
“哈哈哈哈,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