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蓝,人间洁净。
天上之月,将残缺弥补,以身作则,以诫世人,需永恒之坚持,悲痛别离之后必有欢快之聚合,不必触景而感怀,更不必为孤单而伤情。
既有相思,为何相思?
既有遗憾,为何遗憾?
月神用千年的执着,为人间指引着方向,可独饮醇香,但不可枯心,凄清之泪,乃是懦夫所为,月之清澈,便有为人洗尽寂寥之意。
有情便去爱,有病就得医。
沉湎于悲痛之中的司马仅,正坐在椅子上对月洒泪,自觉心有泥泞,满月将他心中的相思与遗憾拉扯,以致于在这月圆之夜,即将奔月而去。
“司马大人,嫦娥仙子喜欢俊男,比如我这样的,你过于年老,当好好活着,来吧,帮你治病呢。”
寒漠被司马妡带至司马仅的住处,见到司马仅的第一眼,便让司马仅气不打一处来,司马妡则有些幽怨的望着寒漠,你究竟是来治病的,还是杀人的?
“老夫无病,勿需你医治,请回吧。”
司马仅不知寒漠为何要来,他更不愿受寒漠的恩惠,寒漠则不行,这是皇帝老爹的嘱托,主要是不能让燕儿知道,否则她定会伤心。
“好吧,既然你没病,来,起来跳一个给我看看。”
“你,龙举,老夫让你看笑话不成?”
寒漠弯下腰,歪脸望向司马仅道:
“老头,你的人生之中总是成功,稍有一次失败便要死要活,说回你女儿,她生前你是否关心过?有异于常人之需求,你是否与她谈过心?她之心理有何阴影,你可知?”
“我?”
寒漠伸手止住司马仅说话,直起身体接着道:
“为失败而懊恼,为何不是总结经验,再学习之后,去将不足补满,月神尚知补缺,凭啥你一个凡人老头就不行?”
寒漠呼出一口气道:
“再说回失去亲人之痛,你有父母的吧,你父母离世之时,你为何没有如此?全因你觉得心中有亏欠,有遗憾,回到之前的话题,为何不学习补足,再好好对待还活着的人?”
寒漠拉过司马妡,指着司马妡对司马仅吼道:
“看看,你侄女,平常不信任男人的女子,听到为你治病,立刻将我带来,你在不断辜负身边之人,若你真有死的勇气,为何还能活到现在?你的手,拿不动刀了吗?”
寒漠最后的一声怒吼,将司马妡吓得一哆嗦,寒漠急忙在她背心抚摸几下,以示安慰,不是吼你的。
吼声对司马仅同样有效,他抬起头望向寒漠道:
“为何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深的感悟?”
寒漠摆出个二流子的架式道:
“想知道?行,活下来,好好了解我,和我喝个茶,聊个天,赌上一把也可以,很简单,对否?!”
“好,我治。”
寒漠打出个响指道:
“得嘞,看看这样多好,要做个听话的小老头,楼哥,推他进屋,准备干活。”
重楼正看得有些发傻,听到寒漠的喊声,答应一声,让侍女们退下,他推着司马仅回屋,带小轮的椅子挺方便。
寒漠跟在重楼身后,来到屋内,他正准备关门,发现司马妡也跟进屋来,便将她拦住道:
“你是女子,不方便呢,快出去。”
司马妡不满道:
“行,你出来陪我。”
“我?我要帮楼哥的忙呀。”
“你又不是医师,你会帮忙?来来,你也出来。”
“哎,哎,姐姐稍等,楼哥离开我真不行,你必须得让我进去。”
“缺你不行?弟弟,你搞什么鬼?你若进,我也必须进。”
“这,你来一下,楼哥,稍等哈,我马上来。”
寒漠实在想不出办法,将司马妡拉至旁边的小屋,关上门,慎重道:
“咱俩来个君子协定,我需要你发个誓,对屋内的治疗守口如瓶,你爹都不能说,能否做到?别想着骗我,我有一种能力,能感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司马妡的注意力被后面的话所分散,疑问道:
“你能感知我说的真假?”
“不信?”
“不信!”
“测试一下?”
“来呀!”
“你是石女。”
“对。”
“你是'磨镜'。”
“对。”
“好了,你都在说谎。”
“这不算,好假。”
“行,再来,你不信任男人。”
“对。”
“你被男人伤过。”
司马妡瞬间低下头,轻咬红唇,双臂颤抖,双手紧捏衣角,片刻之后,她终于抬起湿润的双眼,望向寒漠毅然道:
“对。”
“行了,你没说谎。”
司马妡顿时像经历过一场磨难似的,转过身去,不停喘着粗气,她经过重重几个呼吸之后,背对着寒漠郑重道:
“我发誓,对屋内的一切,守口如瓶。”
“好,走吧。”
司马妡跟着寒漠来到司马仅的屋内,发现司马仅的双眼被蒙住,重楼笑笑表示,医治所需,司马妡刚才的悲痛欲绝之情,渐渐被眼前的好奇取代,随之遗忘,因为她见到的是寒漠在为司马仅治疗。
司马妡用双手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惊吓,一双美目快瞪掉下来,惊愕之中,不断往后退却,一直靠到墙上,方才停下,背后有依靠,心中方觉得安稳。
司马妡不知道这个治疗的过程有多长,她整个人像飘浮于秋空,大脑之中一片空白,一双大眼睛只知道从寒漠与司马仅的身上不断来回扫描,再慢慢停留,美目之中变成寒漠一人。
她看见那张俊脸的双眼紧闭,额头之上正冒出晶莹剔透的汗珠,她的心里有道声音在喊,快去帮他擦去辛勤的汗水,然而正想迈步之时,寒漠身后的重楼摇摇头。
司马妡缓缓恢复,白皙的面容之上泛起红晕,她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好像回到二十岁之时,她不明白,她不想明白,她没空去明白,因为美目之中的寒漠正睁开双眼,瞥过一眼自己。
这一眼像一支箭,“嘭”一声,击中心脏,司马妡知道,自己的病,应该已被他所治愈。
寒漠与重楼换过身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寒漠坐于旁边打坐恢复,司马妡看向重楼,重楼笑微微点点头。
司马妡羞涩的像个小女孩,低着头,红着双颊,轻移至寒漠身侧,拿出手绢轻轻为他吸去汗珠,碰都不敢碰到,生怕自己的手指过重,而让寒漠受疼。
很快,几个周天之后,寒漠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轻捏一下司马妡的玉手,以示感谢,司马妡美目含笑,紧张的神情惹来寒漠偷偷一笑,司马妡顿时对他打出一个轻捶。
捶死你!
可惜这力道,估计连只蚊子都无法捶死。
重楼轻咳一声,意思回归正事,重楼缓缓将司马仅的蒙眼之布解下,而司马仅却是双眼不睁,轻声道:
“少帅,我欠你一条命!”
“呵呵,老爷子你谢错啦,是楼哥,呵呵,你谢他便好。”
司马仅睁开眼微笑着对寒漠点点头,却不对重楼道谢,而是对司马妡道:
“妡儿,我不希望你走婲儿的路,这次的选择,三叔拿命支持你,妡儿,别听外面那些,掩饰而已,孩子,你可能明白?”
司马仅转头对重楼微笑道:
“重神医,感谢你的医治,咱俩喝一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