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季平。
年岁二十二,十六岁方才弃文从武,凭其聪颖的脑瓜子,学刀七年,已将破缺歇雨刀练得滚瓜烂熟,平常与欧阳府中的侍卫对练,自问从未遇到过对手。
至于实战,怀志与莫渝二人心知肚明,欧阳文悌是不可能舍得让这个儿子出门逛荡江湖的,更不可能让其入军中历练,毕竟整个欧阳家就这么一个练武的宝贝。
有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怀志与莫渝便从未提及,反正没想过让欧阳季平在武道之上有何作为,就在家将就练着吧,至于真正的厮杀,他俩估计欧阳季平这辈子都不会有。
然而意外总会来得猝不及防,破歇二刀跟随欧阳文忠散衙回来,见到门口仍像个呆子似的欧阳季平。
“平儿,平儿?”
欧阳文忠喊过几声,欧阳季平一点反应都没,破歇二刀急忙上前查看,一个试呼吸,一个检查身上有无伤势,二人还以为是被人杀了,扛回来放在家门口的呢。
“平儿,醒醒!”
“平儿,醒来!”
在破歇二刀的一顿掐揉之下,欧阳季平终于苏醒过来,可他一见是二位师父,即刻投入二位师父怀中,痛哭流涕,诉说伤心。
由于欧阳季平的哭诉是抽噎着泣咽,欧阳文忠听得有些不清楚,随口问道:
“平儿,你说何人来访?”
“龙举呀,就那个色魔…”
“快,快回去。”
不等欧阳季平话说完,欧阳文忠立刻吆喝着朝府中奔去,欧阳季平顿时不解叫喊道:
“哎,哎,大伯?”
这时破歇二刀将欧阳季平的胳膊左右一抓,边跟上欧阳文忠的步伐,同时喝斥道:
“闭嘴!”
“禁声!”
太傅府的大厅内,寒漠与杨荟相谈正欢,见到欧阳文忠冲回来,寒漠即刻起身,准备拜见岳父大人之际,欧阳文忠却主动躬身行礼道:
“拜见少主!”
破歇二刀紧接着单跪行礼道:
“拜见少主!”
只有欧阳季平瞪着双眼,张大着嘴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中不停在埋怨着,娘啊,你为何要骗你的儿子,难道我是捡来的?真有可能,为何欧阳家只有我一人喜欢习武?!
“跪下!”
寒漠正想说话,杨荟对着欧阳季平一声怒喝,欧阳季平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跪拜道:
“欧阳季平拜见少主,俗话说不知者无罪,请少主见谅,不要责怪…”
“哈哈哈哈!”
六阎罗与四幽魂被欧阳季平逗笑,这小子真的十分有趣。
“呵呵,诸位快快请起,六兄长请勿放在心上,小事耳。”
寒漠与欧阳季平打出个哈哈,对着欧阳文忠叩首行礼道:
“寒漠拜见岳父大人!”
欧阳文忠急忙伸手托住道:
“哎呀,贤婿快快免礼,来,我为你介绍一番。”
双方的人相互间认识之后,破歇二刀顿时技痒,拉起六阎罗去演武场切磋,寒漠示意四幽魂也随他们而去,欧阳季平自然也跟着,杨荟明白寒漠与欧阳文忠要说话,笑嘻嘻道:
“贤婿,你们爷俩聊着,我去准备点下酒菜,稍候你俩喝一杯。”
“多谢岳母!”
待所有人都离开,厅中只剩下寒漠与欧阳文忠,欧阳文忠示意寒漠喝茶,接着为欧阳季平解释道:
“你们的行程,及玟儿与你的事,皆为陛下所告知于我,但我唯与你岳母说过,欧阳府中其他人皆不知晓。”
寒漠对欧阳季平的行为并不在意,相反寒漠对欧阳季平挺感兴趣,他浅笑回道:
“岳父大人,真的没事,欧阳季平很聪明,只是他缺少经验,想必是府中舍不得让他吃苦。”
“唉!”
欧阳文忠哀叹一声道:
“想是想过,可不知让他去何处历练才好,若真行走江湖,他一报欧阳家的名号,只怕会给欧阳家抹黑,漠儿能否为其找个好去处?”
“有是有,就怕他不敢,呵呵!”
寒漠的意思是欧阳府上的大人舍不得,不过欧阳文忠斩钉截铁道:
“历练岂有不敢之理,你尽管说。”
“青原道,呼吉城。”
“'暗雪山'?”
“不错,教主与神使虽被剿灭,仍有些许教中余孽逃脱,欧阳季平可去将其等找出并斩杀,但切不可滥杀无辜,冤枉好人。”
“以官差之身份?”
“不,以游侠之身行走于呼吉城,若有难,唯有往乌丘城方向逃亡,大宋极北之地,很考验生存能力。”
寒漠让欧阳季平去刀尖上跳舞,若能活下来,他的武功定会突破至一个新的高度,若活不下来的话,将会是欧阳家中的损失,至于如何选择,全凭欧阳文忠自己做主。
生死的抉择之下,欧阳文忠想得有些久,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欧阳文忠决然道:
“好,我命他明日便走。”
“那倒不用,待'上巳节'过后便是,岳父大人,明日我带玟儿与情儿回来,可否?”
欧阳季平的事已说完,寒漠说出自己先来欧阳府上的目的,欧阳文忠沉思道:
“明日?如今京城之人极多,你们不妨在节后再回,届时人都散去,会方便得多。”
“也行,反正家已搬至京城,随时能见着。”
“'上巳节'当日,永安必须参与祭祀,陛下让我告知你一声,届时你要陪同着前来,另外你娘与伏念,陛下希望她们也来。”
“我娘与伏念?为啥?”
“此乃陛下之意,我可不敢询问,或许是祭祀之时,有些仪式需要她们帮忙,又或者是看戏。”
“看戏?看个戏何时不能看?非要那日再看?”
“嘿嘿,你有所不知,陛下亲手写出一场戏,交于戏班,只在'上巳节'当日才唱,其他时日,你想看、也看不着。”
“哟呵,老爹竟然写戏本?!厉害啊!”
“哈哈,南戏出自原南唐国,并非我吹牛,我们在孩童之时,自己就曾自编自演过,以前的孩童们甚是喜欢,皆当成一项极其有趣之游戏,有时大人也会在某个时段,来上几句。”
“你们都唱些啥?”
“呵呵,戏文么,乱七八糟的皆有。”
“老爹写的啥?”
“这个我真不知,陛下极为保密,戏班被勒令封口,有外泄者,杀无赦。”
“这么神秘?!”
“陛下声称,此乃压轴大戏,陛下并未对他人说起,外面无人得知,你万不能泄露天机。”
“哈哈,老爹是否怕被人笑话?”
“我猜呢,或许是陛下想知晓百姓们的真实反应,你看,倘若提前说,此戏文乃陛下所写,试问,何人会说不好?就算真的极烂,吹嘘者仍会大有人在,届时你自己尚分不出真假,对否?”
“对极,用匿名之法甚好,若百姓都说好那便说,此乃出自老爹之手,若百姓说不好,那便说是我写的吧,哈哈!”
寒漠觉得自己的名声反正很差,一定不能让宋皇遭人非议,这个黑锅必须自己来背,寒漠这句无意的话,倒让欧阳文忠极为感动,女儿没嫁错人,欧阳文忠欣慰道:
“好,好啊!漠儿甚是有孝心,陛下心安,我心更安。”
“我可从未不安过,来,贤婿,你俩边喝边聊。”
这时杨荟来到厅中,身后有数位端着酒菜的侍女,杨荟指挥着她们摆好之后,在寒漠的感谢声中,重新离去,将空间继续让给寒漠与欧阳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