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醒。”
季鹤伏淡淡道。
他到时,江风言还是晕厥状态。
一盆冷水下去,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打了个摆子,费了好大劲儿才睁开眼,胸膛起伏微弱,显然是进得气少出得气多,快嘎了的状态。
“江大人。”
季鹤伏走过去,用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的力道,紧紧捏着他下颌,“本官倒是佩服你的骨气。这样吧,你若肯老老实实的,将那些与你同流合污的人供出来……”
“本官,给你家留一个活口,如何?”
“没有人。”
江风言气息微弱,“我也没做过。尔等,卑鄙小人,桀贪骜诈之徒,屈打成招,构陷忠良,呸……”
那个“呸”字,还未出口。
季鹤伏便早有预料。
他将手猛得一抬,叫江风言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了。
“呵呵~”
季鹤伏轻笑一声,“既然江大人如此不识抬举,那便罢了。”
他松开手,垂眸擦了擦指尖上染的血渍,又轻飘飘将手帕丢在江风言脸上,随后挥挥手,轻慢道:“不必审了。”
“找人写一份认罪书,将与他关系亲近的人写进去,让他按下手印,一并处置了吧。”
骂他构陷忠良?
很好。
那他就实操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构陷忠良!
季鹤伏慢悠悠往外走去,“在玄卫司,骂玄卫,江大人实在勇气可嘉,你们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他,别叫江大人失望啊。”
“是。”
“遵大人命。”
他身后,几个玄卫低头领命。
季鹤伏回到他的房间,才又叫来自己心腹,“左明侯的罪证,有吗?”
“有。”
心腹看了眼季鹤伏,揣摩片刻他的心思,“只是左明侯是个老滑头,关于他的罪证并不多,也不大。”
“他儿子呢?”
“他嫡长子也没什么错漏之处,不过他的嫡次子,倒是强抢过一个民女,致使对方一家三口身亡。”
嗯……
季鹤伏略微沉思。
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够。”
季鹤伏眼眸微眯,看向心腹——
不够大,你给我整点儿大的出来。
心腹微微点头,“属下明白。”
马上,这就去准备栽赃证据!
“尽快。”
“是。”
就在季鹤伏折腾人的时候,那头,舒姣才从深度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吃过饭,安排好府上各种事,一混就到下午。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带着下人出门溜达。
第一步就进了锦衣坊。
锦衣坊是京中贵妇们常来的地方,这里头织金锦、蜀锦、软烟罗……可以说是高档布料一应俱全。
当然,贡品除外。
那玩意儿除了宫中或御赐之外,也没谁敢卖。
“这件倒是适合给夫君,做一件衣裳。”
舒姣摸着那条赤色彩绸,想着今早离开的季鹤伏。
别说啊~
他那小模样,跟红色的适配度极高。
还有这匹软烟罗……
挑了些布匹,将账挂在季府名下,月底掌柜上门结算便是。
随后,她又溜去了金玉楼。
这小楼亭台的金簪、这蝴蝶戏舞的步摇、这镶石榴红宝石的金镯……通通拿下!
反正都是季鹤伏给钱。
“舒夫人。”
舒姣正在挑首饰呢,便听到有人喊她。
偏头看去,就见到一个穿着乌色如意云纹锦长裙的妇人,发髻上一支金步摇随着走动微微轻晃。
“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位,是云阳侯嫡长子的夫人,姓霍,书香门第,清流世家。
与原主是旧识。
二人相识于一场赏花宴,那时她俩都才十二三岁。后来霍夫人嫁进云阳侯府,舒姣在府上待嫁。
一晃,也是有一年未见了。
“好着呢,姐姐可好?”
舒姣笑吟吟的说着,而后又低声道:“想来是我多嘴,瞧姐姐这满面春风的模样,定然是被你家夫君宠着……”
“说什么呢?”
霍夫人扫一眼四周,似嗔似恼的轻拍一下舒姣,“可别说我了。那季鹤伏季大人,待你如何呀?”
“新婚燕尔,自然不差。府上既无公婆,又无弟妹,夫君全交给我做主……”
“这么一听,他待你倒是不错。从前听我夫君说,季大人是个心狠手辣、残忍无情的,在府上动辄打骂,喜好折磨人。”
霍夫人低声道:“我起初还担忧你,眼下看来,传闻也未必可信。”
那季鹤伏但凡是个脾气差的,舒姣也不会是这般面色红润、浑身轻快的状态。
“传闻哪能当真?”
舒姣轻笑一声,“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正聊着,冷不丁外头便响起一阵马蹄声。
二人往外看去,便见领头的季鹤伏骑着高头大马离开,身后跟着好些个穿着玄服的玄卫,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这是要干什么去?
霍夫人轻皱眉——
玄卫如此声势浩大的出动,谁家要遭殃了?
“我夫君,好看吧?”
舒姣忽得凑过去,低念了声。
霍夫人思绪一顿,再一想方才一晃而过的季鹤伏,没忍住点了点头,“确实。季大人形貌之昳丽,实在难见。”
鲜衣怒马,潇洒姿意。
怪哉。
从前怎么没觉得,季大人如此美貌呢?
交谈间的二人,都没注意到,远去的季鹤伏微偏过头,回眸看了一眼——
那不是他新婚夫人吗?
这么巧?
不过季鹤伏也没多想,迅速直奔左明侯府。
此时的左明侯府里,左明侯正跟嫡长子在书房对弈,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父亲,太子近来行事愈发大胆,他竟想截获江南新税。咱们当今这位可不是个好脾气,难道真能忍他?”
爹啊,咱俩没上错船吧?
“皇上身体快不行了。”
左明侯轻叹,“宫中有消息称,皇上脉案不佳,今年他又确实多病。先帝年五十三而崩,今上也快五十了。”
此时不上船,更待何时?
难道真等太子登基之后吗?
那时候的效忠,可没有从龙之功更招人喜欢。
闻言,左明侯之子垂眸,“可我始终隐隐有些不安。”
“你忧思过重了。”
左明侯落下一子,“既已落子,便无需多想。若是错了,想法补救便是。”
“说得好。”
忽得,门外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