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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晨,6:40

仍旧是红木林,这次是伊芙琳在帐篷中熟睡,而神白须则早早架起篝火。

火焰的诞生,来自于初始元素神灵,娑罗娜妃斯。

初始的悠古之火,这是一位用神识行走于大地的神明之一,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奉献者之一。

在死兆星重启纪元之后,诞生于穹顶之中,掌司火焰与光源的星辰,赤恒星。

这是唯一一颗身为死兆星力量孕育而出却同死兆星理念偏离的星辰。

她认为她即是希望的代表,是光,理应照拂整个穹顶。

在死兆星施于残忍与威严的同时,应该有另一颗星辰代行死兆星的慈爱与希望。

然而死兆星拒绝了赤恒星的提议,并将她驱逐出穹顶,封存于至昏至暗的诡秘空间。

那是一个不存在任何温度,颜色,光明与希望的空间,是死兆星随手播出的一种负面情绪形成的微型穹顶,意为,异世界。

置身于诡秘空间的赤恒星没有了死兆星给予的星辉之力,她开始逐渐褪色,凋零,逐渐变得冰冷。

在不知多少万年之后,她枯死了,而她熄灭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打破了诡秘空间的壁障,将自己所剩无几的染星之力打入穹顶中。

她那强烈的赤愿直直散播在整个穹顶,感染了许多本无星愿的星辰。

它们苏醒,凝聚在穹顶中,成为了一个新的星云体。

然而,仍旧无力回天,死兆星瞬间毁灭了整个诞生的星云层,但是他允诺,希望与慈爱会存在,存在于火焰中,并且能够永远燃烧着,是能够传承能够感同身受的美好。

“白先生…早上好。”

伊芙琳从帐篷中探出一个脑袋,她揉了揉眼睛。

“为时尚早,伊芙琳,多睡一会儿吧。今天的旅途可能会有些颠簸。”

神白须注视着火焰,看着惺忪着睡眼的伊芙琳,笑了笑。

“我…我准备好了!”

伊芙琳呆呆点了点头,从帐篷中出来。

神白须笑了笑,很快,两人梳理完毕。

启程前,神白须将寂灭雷储存在伊芙琳手中。

为避免之后再出现诸如依纳赫丝湖畔那样的事情,致使伊芙琳的健康出现问题,这是个必要措施。

在这个世界中,人可以凭借自己对元素的掌握,魔力的提升,肉身的打磨来增强自己的寿命。

人类是有着无限可能的生物,而这所谓的无限,是各个方面的,也就包括成长。

一旦步入这条道路,除非彻底荒废,否则便只会前进。

“白先生?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路上,两人踩着沉沉积雪,向着提诺琼斯雪峰而去。

“伊芙琳,你不想看看在提诺琼斯雪峰之下的那座万里冰湖吗?”

“据说那座冰湖拥有生命,每在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湖面熠熠生辉,泛着绿光,无比神奇。”

伊芙琳试着幻想了一下,她加快脚步向前。

“白先生!你快一点啊!”

很快就走到神白须前面远处的伊芙琳朝着神白须挥手喊道,神白须笑了笑,慢跑跟上。

提诺琼斯雪峰在被神白须一拳激出积郁在地底的地脉之力后,蜕变为一种金碧色。

这让它的外表即使在千里之外去看,也显得辉光闪烁,

而同时,地脉之力的迁升,促使整个哈克维山脉升温,大部分积雪融化之后,山脉的山脊上白茫茫的一片竟然出现了一些红绿的花草。

地脉之力的上升催生了埋在冻土深处的种子,曾经,它们终年沉睡,一生从诞生至枯萎都不得窥见光明,而现在,它们茁壮扎根,争先恐后的向着光明,向着高处。

神白须的擅作主张是成功的,也同样是以最大利益出发的。

“哈啊……”

山底处,伊芙琳弯腰大喘气,她扶着膝盖,看着步态悠闲的神白须,他神色轻松,慢悠悠的从后面走上来。

“白先生…现在几点了?”

“9:15分,真了不起伊芙琳,你不吃不喝不闹不哭的走了三个小时。”

神白须看了看手机,又收了回去,站在伊芙琳身旁,等她休息好。

“已经九点了?我们才走到山底…要翻过这座山,会不会要走到明年开春啊?”

伊芙琳慢慢起身,两人肩并肩慢步走着,踩在积雪上,留下两道脚印。

“旅途是漫长的,但是作为旅人,就要学会享受沿途的风景,这都是哲学书上念烂的句子了,你作为哲学艺术双修的天纵之才,难道不比我懂?”

神白须乐呵呵的牵住伊芙琳的手,在前面拉着她,伊芙琳则把步子放得更慢,两人一前一后。

“我和您可不一样啊…您会飞诶,就不能直接飞过雪峰?”

这时伊芙琳耍起了无赖。

“哈哈哈哈,滑头精,我不是说过吗?人怎么可能会飞呢?,又不是鸟。”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我们边说边走,怎么样?”

“您说。”

听到这里,伊芙琳笑着抱住神白须的手臂,乐呵呵的。

“那是…我的童年时代我的父亲讲给我的故事。”

在更遥远更遥远的万年以前,哈克维山脉还不叫山脉叫平原的时候。

在它的上空,在万里之上的空中,有一条,长有千万里的,头顶上有一根金色触角的巨龙。

他为人间施风布雨,人们供奉他,称呼他为,尼格尔斯。

意为,遥远的风。

这头巨龙传闻比人类的历史更要悠久,是神秘生命,是天外来物。

可他却愿意依附人类,依附这个世界。

世人皆知,尼格尔斯是哈克维平原的真正主人,更是哈克维人民心目中所信奉的神。

而就是这样一个神,却连改变自己一个平凡的信徒的命运的能力都没有。

奥伦斯,生于哈克维东部之地塞尔纳思牧游民族的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巨龙尼格尔斯的故事,因此他崇拜着尼格尔斯,将他奉若神明。

虔诚的奥伦斯每一天都会向尼格尔斯祈祷,祭拜,祈求来年春天的雨,夏天的风,冬天的火焰以及挚爱之人的平安。

终于,在某一天,尼格尔斯因为奥伦斯的祈祷降临于世,他硕大的身躯直接就笼罩了整个哈克维山脉,仅仅只是头颅的巨大,就已经覆盖了整片天地。

这头巨龙凝视着地面上虔诚祈祷的奥伦斯,他竟开口说话。

他说,他可以满足奥伦斯一个愿望,无论这个愿望有多么巨大多么不可思议,他都可以实现。

两人此时此刻已经攀上提诺琼斯雪峰,在神白须的搀扶下伊芙琳爬上一个高坡。

“奥伦斯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

伊芙琳喘着气问道。

神白须笑了笑,紧紧抓住伊芙琳的手避免她滑下去,伊芙琳见状直接就抱住了神白须的胳膊,神白须索性直接背起她。

奥伦斯他许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梦想,他希望世间每一个人都可以平安度过余生,无灾无难无病无痛。

神白须背着伊芙琳,在雪地上迈着坚实的步子。

“这并不平凡…白先生。”

“是的,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梦,纯洁无瑕,天真而又伟大,这是多少心怀贪念的人都无法理解的梦。”

“…那后来怎么样了?”

尼格尔斯听到奥伦斯所说的愿望,感到恼怒,感到可笑。

难道他曾经所做的一切,不正是在赐福于这个世界吗?

可为什么,他还要许下这样无趣的梦想?

这个虔诚信仰巨龙的人类,每天一步一祈祷,在平原上,在寒风中,数十年不变,虔诚而坚定不移,却就只为了这样一个平凡的梦?

尼格尔斯愤怒的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哈克维平原,而失去了尼格尔斯的庇护的平原,每年风暴不断,并且雷雨大作,干旱与地震,这致使生存在哈克维平原之上的人类举步维艰,恶劣的环境致使大部分原住民搬离。

而奥伦斯怎么样了呢?他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也在驾车去为母亲买药的时候被风暴吞噬。

奥伦斯陷入了永无光明的低谷,至亲的离去崩塌了他的人生,枯萎了他的生命,尽管哈克维平原所有的原住民都没有责怪或怨恨奥伦斯,说是他的愚蠢的梦惹恼了巨龙。

可却也没有向奥伦斯提供帮助,而奥伦斯自己认为,这已经是天大的善良了,他理应为此赎罪。

于是,奥伦斯起誓赎罪,他脱掉鞋子,头顶一件白色的披风,脚上绑上了拖着的石块,他在哈克维平原上行走,他跪地拜首,虔诚的渴望巨龙的原谅,在这片曾经的绿茵而如今的荒芜之土上,数十年如一日的祈祷着。

趴在神白须背上的伊芙琳对着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然后捂住神白须的耳朵,神白须扭头笑了笑。

后来,在奥伦斯的忏悔下,巨龙终于再度降世,他怒斥奥伦斯的愚蠢,同时,询问奥伦斯为什么要许下那样愚蠢的愿望。

奥伦斯没有说话,他只是指着远处早已荒芜一片的草原,指着那残破不堪的家和废墟。

然后,他又张开嘴,他竟然自己割掉了自己的舌头。

巨龙先是震惊,而后又是愤怒,他觉得,这个哑巴在愚弄他。

奥伦斯双膝跪地,他的真意是祈求巨龙能够再次庇护这片平原,而巨龙早已震怒至极,他怒吼一声仰天长去。

见此的奥伦斯伤心欲绝心死如灰,他懊悔,他遗恨。

他之所以割掉舌头,是因为害怕巨龙会因为他的声音而愤怒,他之所以镣铐双脚,是因为在这平原之上,绿茵褪去,鞋子已经不再重要,他之所以许下那个平凡的梦,只是渴望巨龙能够继续庇护这片平原,而他许下这个梦的那时,他的母亲患病在床,父亲的身体也差,这个从小就支撑起这个家的孩子,全部的希望只是自己的所爱之人可以平安生活而已。

“…感觉就像命运在捉弄他们一样呢。”

在神白须背上的伊芙琳突然说到,神白须同样如此感觉,他无奈又苦涩的点了点头。

“那…之后呢?”

“之后的故事,有些…凄惨,你还想听吗?”

神白须想到故事的结局,有些犹豫。

“我希望一切都可以有头有尾。”

伊芙琳笑道,神白须也笑了。

奥伦斯失去了自己的信仰,可命运却并没有放弃愚弄他。

毒火袭来,整个哈克维平原化作人间炼狱,众生在这毒火中涂炭,生命发出哀嚎,一切,都被烧成灰烬。

奥伦斯也被毒火侵蚀,变得羸弱,疾病,可他仍旧没有逃离这片平原,他帮助那些活下来的人,尽管只是微末之力,可他仍旧没有放弃希望。

但他不再信仰巨龙,也不再会相信尼格尔斯会再回来。

最后,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毒火袭来,几乎是覆盖了整个哈克维平原,哪怕是哈克维边缘的土地也未能幸免于难。

奥伦斯被围困在毒火之中,他已经放弃求生,视那火焰视死如归,可他的罪还没有被救赎,这人间炼狱因他而起因他而来,他犯下的罪波及世人,因此他懊悔不已。

奥伦斯眼眶含泪的注视着那人间炼狱,他放声大哭,可烈火与哀嚎声却盖过了他的哭声。

奥伦斯最后虔诚的祈祷巨龙能够看这人间最后一眼,可直至他的生命之火熄灭,尼格尔斯都未能再临。

奥伦斯倒在烈火中,废土中,他眠入这片他曾经的爱土,这片孕育他的翠绿之原。

而就在这时,沉眠于穹顶的尼格尔斯骤然苏醒。

他降临人世,看着烈火燃烧的哈克维平原,当他再次听到奥伦斯那微弱的最后的祈祷,心如刀绞的刺痛立刻涌上心头。

此刻,他同奥伦斯共鸣,得知真相的尼格尔斯肝肠寸断,他注视着那火焰燎原,眼眶中竟已是泪水。

巨龙落泪,扑灭了毒火,可曾经牧羊的孩子早已不在,绿茵再长,却再也听不见那孩子的笑声。

巨龙悲痛长吟,他化作星辰,竟一头撞死在哈克维平原上,带着遗恨与懊悔。

骤时山峦涌起,山脉忽成,金色的巨峰拔地而起,河流山川尽显。

巨龙再也不会出现了,就像那曾经的孩子许下的珍贵的梦一样,永远沉眠。

伊芙琳伸出手抹了抹眼泪,紧紧抱住神白须,埋进他的脖子里。

神白须不吭声,只是放慢脚步。

“…如果…一切都可以说清楚的话…或许命运就会不一样了。”

是啊,可有些时候,就是言不由衷,心不由己,往往遗憾,就是如此。

神白须想这么说,可却止住了,他呼出一口气。

“愿世人能够不再重蹈覆辙,愿世人能够诚心以待。父亲说的。”

伊芙琳忽地笑了,她把神白须搂得更紧,山地上,两个人,一行脚印。

故事感人,故事伤人,而神白须不知道的是,这故事是真实存在的。

牧游民奥伦斯死后遗留的披风被拾得,他被人们信奉,被誉为“浸润草原的雨”,是扑灭毒火的雨。

而时至今日,那件披风,依旧被存放在哈克维山脉奥伦斯城区的“纪世博物馆”中。

在那披风上,仍旧有巨龙尼格尔斯的眷恋,仍旧有奥伦斯对救赎的渴望,早已是圣遗物般的存在。

神白须脚力了得,不一会儿就已经抵达山腰。

虽然距离山顶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是在这个位置,也足以俯瞰整个哈克维山脉。

比起之前降落时看到的提诺琼斯山脉,现在这片山脉更加的峰峦叠嶂。

一座座山脊就像是荆棘一样,高低不一的同时,紧紧相连。

望着太阳所在的地方,转身就能看到那山脊忽高忽低的曲线,自他们脚下的提诺琼斯雪峰一眼望去,宛如巨龙的身体一般蜿蜒曲折,而后方,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寂静,而悠长。

“白先生,我们还要继续向上爬吗?”

伊芙琳看着远处峰峦叠嶂的群山问道。

“不,目前这个位置,就已经足以抵达提诺琼斯冰湖了,只不过,有些颠簸…”

神白须看着远处的山脉岩地,那些山脊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伊芙琳点了点头,她试想着从这里滑下去的话需要多久。

只是她猛的一瞪眼…

“白先生?!您不会想从这里滑下去吧?!”

伊芙琳惊呼,惊讶的问道。

而一旁的神白须则在系紧身上的索带。

他的衣服是可松紧的,像是一种休闲装,但又有些像拘束衣。

小腿上足足有四根束紧带,腰部有两根,左右手臂各有四根。

神白须扣紧之后搓了搓手。

“旅程,也是一场冒险,眼看着高山在前却无力攀登的落差感谁都会有的,伊芙琳。”

“但是你要记住,冒险者永远都是要向前走的,以任何方式。”

神白须笑道。

“您…您说的对,但是,您忘了之前降落的时候引起的雪崩了吗?万一…万一再影响到其他的生物群怎么办?”

伊芙琳看着神白须就要过来抓住她向下跳,她不断的推走神白须的手往后退,急迫的向他解释。

只是下一刻,直接就被神白须紧紧搂住抱起。

“白先生!不可以这样!”

伊芙琳嗔怒的举起手抗议道。

“有些时候,要先跑起来再去想走的事。”

轰隆————!

一道苍雷直接就砸在远处的金碧色山体上,大片的积雪滑落,神白须右脚一跺,跳上滚滚白涛,伊芙琳紧紧抱着神白须。

“啊——!”

急骤的速度一瞬间就向下涌去,伊芙琳惨叫一声。

只见神白须脚踏白色浪头,滚滚白雪仿佛无穷无尽,耳边风声轰隆隆。

砰!

神白须急坠后又腾空,踩在白雪上轻盈一跃,随着滚滚白涛急坠而去。

在提诺琼斯山腰位置,大片的白雪山体滑坡造成了震天巨响,从空中不断坠落,砸在山脊上发出阵阵宛如爆炸的声音。

与此同时,神白须随着白雪一路疾驰,用雷电牵扯而出的白雪在空中停滞,以供神白须落脚,雷声协同轰鸣声在空中炸裂。

穿越云层,远处的提诺琼斯冰湖仿佛近在眼前,雪白之中透出一片琉璃,太阳光映照在上面仿佛绚丽星河。

它就如同那栖息于山脉的巨龙的眼睛,玲珑剔透,晶莹,就像吹出的泡泡一样。

轰隆————!

白色怒涛下降方向有一处巨大的凸起山脊挡住了去路,这也意味着,彼此旅程即将迎来终点。

可仍旧未能抵达冰湖,如果两人在这里停下,那他们还要走很远很远的一段路。

砰!!

紫色的怒雷如蛟龙翻腾,神白须一脚踩在白色怒涛之中,覆盖有千米的白雪在一瞬间被驱散,掀起的强势气海竟然硬生生停滞了周围山体的滑雪。

神白须凌空一跃,这一跃直入苍穹,巨大的雷光在提诺琼斯雪峰闪烁。

“我就说这是个馊主意——!!”

被震飞出神白须怀抱的伊芙琳埋怨的大喊,而神白须,只是笑着,他在空中抓住伊芙琳的手。

只见在天际中,蔚蓝色的天穹下,有一道白色弧光击坠而下,他划过许多山脊,好似陨石一般直冲向提诺琼斯冰湖而去。

那白虹气势磅礴,堪比终焉巨型航母游空航行的巨大轰鸣。

呼————!

夹在耳旁的风不断吹拂,伊芙琳发丝凌乱,她努力睁开眼,而睁眼的下一刻就差点让她昏厥。

只见神白须左手裹挟着一股势吞天地之力,雷电层层环绕在他的手臂上,那雷声的轰鸣在她脑海中翻腾倒海。

轰————!

神白须左手一握,雷电瞬间环绕全身,犹如陨石撞击的洪荒巨力直接撞在一根冲天而去的山脊上,硬生生撞断了那粗壮的山岳。

巨石阻断了身后上当急袭而来的白色波涛,那道彩虹越过高高山峦,直坠而下。

轰隆——

哪知那巨石根本就拦不住叠加深厚的雪崩,在不断的冲击下破开来,滚滚白涛再次掀起百米之高的巨浪直冲而下,势不可挡。

轰!

一道白光直直砸在大地上,周围百米的积雪被一扫而光。

“白先生!您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脸色惨白的伊芙琳伸手捶打着神白须,神白须举起双手任由她“胡闹”。

那一下下打在身上虽然声音挺响的,可却没有半点儿力道。

吼————!!

顿时,一声仿佛来自蛮荒之地的怒吼响彻整个山脉。

只听又一声雷炸在山脉中响起,一头高百米多的,类似于鳄类的超巨型生物撞断了山体冲了出来。

它咆哮着,粗壮的利爪怒压大地,那白色的怒涛撞在它身上没有半点反应。

它抬起巨大的头颅,凝视着远处神白须伊芙琳两人。

提诺琼斯山脉,阿迪斯特山中栖息的山地之王,巴克尔顿龙种,只不过是半龙种,有犄角,但是很短,可它的爪子锋锐无比。

传闻,只要它想,凿穿整个阿迪斯特山都可以。

同阿尔罗伊苍狼相似,这头巴克尔顿巨龙有着极强的前肢力量,锋锐的利爪能够催生出火焰。

它拥有致命的吐息,失去了翅膀的它地面能力极强,是力量型远超泰坦的存在,而且是这一山中的山地之王,其性格暴烈,甚至会主动去入侵其他生物群众,但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和人类的建筑。

这头山地之王,很明显被神白须刚才的举动触怒了,再就是,它怒砸地面,这是挑战,它想同神白须一较高低。

“白先生!都怪你,你看!”

伊芙琳指着远处的山地之王,它虎视眈眈的同时,兴奋,蓄势待发。

“安啦,我超强的。”

神白须举起左臂,右手握了握粗壮的肌肉,眨了一下右眼笑道。

“这可不是您能不能打赢的问题,您下次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伊芙琳大声说道。

“我心里有数。”

神白须咧嘴道,伊芙琳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觉得现在的神白须,越来越开朗明媚,和曾经第一次相见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吼————!

砰!

远处的山地之王怒捶地面,它急不可耐。

伊芙琳看了看神白须,神白须耸耸肩走去。

“临时表演啊…”

神白须舒筋活骨,挥了挥手臂。

远处的山地之王双爪凿地,后肢弯曲,呼吸膨胀,就像是沸腾着的发动机一样。

神白须越走越快…

轰————!

霎时,两股巨力在眨眼间发生碰撞,轰鸣响彻整个阿迪斯特,掀起的气海千米之外被清散。

大地以一人一兽为中心变得四分五裂。

只见神白须两只手抓着山地之王的上下颚,而那山地之王前肢两只巨爪硬生生陷进大地也无法撼动神白须一丝一毫。

一人一兽顶牛起来,神白须巨力钳住了山地之王的双颚。

吼——!

山地之王两爪掏出,砸在地表,它甩动双颚将神白须扔了出去。

嗤——!

神白须滑出去百米之远,山地之王乘胜追击,双爪合而击之。

砰!!!

只是下一刻,紫光乍现,自苍穹之上落下一道紫色光柱,雷鸣随之而起。

山地之王被一拳轰飞出去数百米远,硕大的身躯翻滚破坏了不少土地,直到砸在山体上才止住颓势。

吼————!!

山地之王愤怒的咆哮,它全身倒腾着恐怖的魔力,两只利爪竟然变得血红。

汹————

致命的毁灭吐息瞬间燃烧,直直冲向百米之外的神白须。

砰!!

一道紫色弧光迎着那吐息激射而去,直直撞在山地之王的面门,那恐怖的力量把山地之王打的七荤八素,它不断摇头保持清醒。

一人一兽缠斗起来,山地之王凭借硕大的身躯以及喷吐火焰的利爪对整片山地造了成巨大的破坏。

暴烈且炽热的抓痕在大地上徐徐燃烧,它强力的巨颚即便是存在了千年百年的山体都能咬碎。

一时间,整片山地的大地破败不堪,河流断流,山体崩塌。

砰!!

一股沉闷的巨响直接砸在山地之王的身上,硬生生把它震飞了出去,砸在远处的山体上。

只是它很快又怒吼着挣扎了起来,尽管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它的斗志仍旧高昂。

在往历的战斗中,这位山地之王挑战过不少领域之主。

诸如同苍狼灵王有过斗争的地龙,又比如西部阿伦玛斯山地的撼山牛,据说那头也是堪比山地之王的存在。

而在较量中,同神白须战斗的这头山地之王皆是屡战屡败,它身上有清晰的疤痕。

比如地龙的咬痕,撼山牛强力撞击之后留下的裂痕,以及还有一些其他或大或小的伤疤。

而现在,又添上了来自人类至强者给予的伤疤。

眼前的山地之王,是凭借着硬实力打出来的。

吼————!!

怒吼充斥着整个阿迪斯特山,那头山地之王怒砸大地,它身上的鳞片逐渐呈现金黄色的闪烁,利爪喷吐着火焰,就像阿尔罗伊苍狼王一般,强大的威势展开来。

而远处的神白须正在漫步向它走去,看似悠闲,实则步步压迫。

这头山地之王同样可以感受到神白须究竟有多么的身经百战,一招一式都是在同人生死搏斗中磨砺而来的,狠辣,刁钻,果决,这比起它们那些巨兽的生存法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砰!!!

两股巨力再度相撞,而这一次,是神白须率先攻击,他一拳直接砸在山地之王撞来的头颅上,掀开大片土地,剧烈的魔力肆虐致使这一片山脉化作废墟,轰鸣声声声不绝,气海倒腾,每一次碰撞都震颤着阿迪斯特山山脊。

咔嚓!!

利爪嘶鸣,致命的烈火撕裂大地,空气中被烈火鞭策的发出阵阵砰鸣,山地之王手脚并用,大地在它的翻涌辗转下狼藉一片。

砰!!

一股钳势巨力直接摁住了山地之王,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吼!!

转而便是极其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只见神白须驱策紫色的汹涌雷电遍走山地之王全身,它的皮肤被直接烫烂,鳞片都直接融化了,露出了血淋淋的皮肉。

砰!

山地之王烈爪砸在神白须的身上,转而猛的一撞,神白须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当然,这也是这头山地之王最后的挣扎,至于飞出去的神白须,仅仅只是飞出去在地上滑行了百米远。

“白先生!不能再打了,你看它都起不来了。”

伊芙琳看着那头血淋淋的山地之王,它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四肢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挣扎。

伊芙琳并非一味善良,她认为这头山地之王有存在意义,而且,这毕竟是神白须引发天灾在先才惊扰了这位沉眠于地底的山地之王。

而作为镇守一方的兽王,如果它死了,附近较强的巨兽肯定会再度争夺王位,这是自然法则的驱使。

而这头山地之王,也确实命不该绝。

神白须从远处走来,一步化百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扔掉了那件被撕裂的外套。

看着眼前再起不能的巨兽,伸出手,细细游丝化作的雷电没入巨兽没入体内,山地之王的皮肉伤很快就慢慢愈合,尽管它可以靠着自己强大的生命力慢慢治愈,但是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指不定还要被其他的巨兽挑战,那样战斗起来就力有不逮了。

山地之王重新站了起来,它晃了晃脑袋,俯视着神白须。

“想必前几天提诺琼斯雪峰地脉之力涌动的事件,就是您造成的吧?”

“向您致敬,伟大的人类强者。”

这头山地之王也同苍狼灵王一般拥有神智,同样能言人语。

“低点儿,你刚才一拳头砸到我脑袋了,这会儿脖子疼。”

神白须伸手比划比划,他扭了扭脖子,发出震震咔吧咔吧的响声。

山地之王先是一愣,然后身体低趴,卧在地上。

尽管仍旧不是平视,但不用神白须仰着头看了。

伊芙琳看着山地之王老老实实的卧下,乐了,随后过去帮神白须揉了揉肩膀,只是神白须一下跟带电了一样抽了一下。

“傻丫头没你这么摁的…”

神白须拿开伊芙琳的手,无奈道。

神白须常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并且,肌肉时刻都是运转状态,

这几天难得放松下来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刚才伊芙琳一下子直接把他应激动作下意识的激发了出来。

而跟山地之王舒筋活骨的运动,恰好也让神白须稍微回复了一下往日的神经状态。

“我这不是想帮您松松骨嘛…”

伊芙琳双手背后笑道,神白须只是咧着个嘴啥也没说。

“你平常也这么攻击路人吗?”

神白须转身问山地之王。

“我已经有将近四年没有出现在阿迪斯特山脉了,正因为您前几天的所作所为才苏醒过来。”

“在我的生涯中,我没有攻击过任何人类,也没有破坏过任何人类的栖息地。”

山地之王看两人不再调情,睁开眼。

“那你倒是敢直接攻击我。”

神白须说道。

“我的本能告诉我,您很强大。”

“一个可以做到气势内敛全身的人可不算普通人,而且,什么样的人能疯狂到从千米高空,踩着雪崩降落?”

“而我之所以向您挑战,也是想试试我这刚进化而出的烈爪。”

山地之王握了握爪子,硕壮的肌肉代表着它强大的野性。

这时伊芙琳瞪了一眼神白须,同样对神白须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疯狂,而神白须只是耸耸肩。

“这一场战斗我收获颇丰,并且感谢您留我一命,若有所求,虽死必往。”

山地之王重新站了起来,一身的野蛮气势逐渐散开来。

神白须摆摆手,意识它卧下。

“我们仅仅只是来看风景的,没心情打打杀杀,之所以留着你的命是因为阿迪斯特山脉不能没有山主。”

“我知道你几十年来不断驱赶入侵者,同时反哺山脉,这是造化也是至福,无论是对山脉还是对你,都是。”

说着,神白须靠近山地之王,手中紫色雷霆显现,山地之王皱眉,同时也吓了一跳。

“不必恐慌,这是馈赠,也是你今后身上背负的责任。”

紫色的雷霆附着在山地之王的左爪之上,烈火被取代,而那锋锐的利爪上显现一圈圈咒文。

山地之王虽然看不懂,可却觉得天然亲近,它握了握巨爪,只感到力量充沛,气势无双。

它瞪大眸子,欲起身感恩,只是神白须摆摆手,它又无奈卧下。

“阁下厚恩,无可以报,我会遵守与您的承诺,同时…也希望您为我正名。”

正名,就是取名。

传闻每一头兽王级别的生灵在达到一定的境界的时候,拥有神智是其次的,而真正追求的,是加冕。

就如同阿尔罗伊的苍狼灵王,他的名字,来自于天生的伊纳赫丝河畔,而狼王的诞生,需要用生命的意志去开拓星银之土。

眼前这头山地之王比起苍狼灵王萨格罗斯,只强不弱,但是它没有萨格罗斯的那股,傲然,神圣的威势,没有那种王者风范。

毕竟苍狼灵王百年一见,两者相比,萨格罗斯属于神性,而这头山地之王则是兽性,差就差在一个敕封,也就是所谓的加冕。

“白先生?什么是…正名?”

“就是取名字,这个我不在行啊…要不你来?”

神白须笑着看向伊芙琳,后者有些慌张。

“我?不太好吧,我没有白先生那么强大,正名这种隆重的仪式不是人越强,被正名的动物就越强的吗?”

伊芙琳推辞。

“不,这位…女士?您们人类中是这个叫法吧?”

“正名只是一个加冕的过程,代表我拥有名字并拥有同人类掌握器灵时一样的心性,是一种赋予,是恩赐。”

“至于是谁,强或弱并不重要。”

山地之王说道。

“放心大胆的给人家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神白须伸出手向山地之王。

“那…那好吧,请让我想一想。”

山地之王起身伏首,神白须意视伊芙琳将手放在山地之王的额头上,伊芙琳慢慢伸手,摁在上面,她闭上眼。

……

“摩恩德斯…对,摩恩德斯。”

嗡————

山地之王摩恩德斯睁眼,瞳孔之中充斥着仿佛来自荒芜之土中风暴的破坏之力,与此同时,他的体格变得更加巨大,利爪居然变成了黑色,雷火交聚,神威非凡。

一旁的神白须微微抬眉,对于摩恩德斯的变化有些惊讶。

伊芙琳一定取了一个有深重意义,并且分量极重的名字,不然这头山地之王不可能会突破好几个阶层。

“这是我的母亲和我讲的一个山岳之神的故事。”

“摩恩德斯是镇守神山的巨兽,任何胆敢破坏世界秩序的人都会在噩梦中与他相见。”

“传说,他是驾驭着雷与火的神兽,对于心怀善良之人格外温顺,会指引误入神山的人。”

“白先生说,因为有你这片山脉才得已平安,我想你一定是非常了不起的巨兽,就像母亲讲的那个故事中的摩恩德斯一样。”

摩恩德斯心中震惊,从这眼前女孩的瞳孔中,他看到了世界最温柔的风与海。

就像无暇之梦,如星空般浩瀚,如金珀一般剔透。

“我会如您所言,润泽这片山脉,感恩您的赐福。”

摩恩德斯伏首跪地,如同人类的鞠躬一般。

一旁的神白须点了点头,揉了揉伊芙琳的头,伊芙琳笑着,眉眼弯弯。

早在二十多年前,在神白须的父亲带着他漫步在星野之下的那个时刻,他们来到阿迪斯特山脉,那个时候风雪寂停,是千年来哈克维山脉第一次降温。

神白须同父亲也是第一次进入哈克维山脉内部。

在特科西斯湖,神白须遭遇了一头狼型大小的生物,它潜藏在湖中,注视着小神白须。

那一刻的对视,就已经注定了神白须的命运,那头所谓的狼型生物根本不存在,在他父亲眼中所看到的,是神白须盯着一望无际的湖面,月光映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星空。

而在这星空的照耀之下,在湖面之前的神白须征御,没有影子。

在天文星辰学说中有记载一颗奇特的星辰,它生于无穷大黑暗之中,是由渴望光明的意志幻化而出。

传说,它化身为狼,在穹顶中奔袭,它所见星辰,弥天成聚数不胜数。

它是死兆星最宠爱的孩子,同时,也是穹顶之中掌握星轨的星神之一,它有一个奇特的名字,阿罗尼亚刻卧狼。

是代表着命运的星辰。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临近黄昏,神白须两人同摩恩德斯告别已有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他们正在慢慢靠近提诺琼斯冰湖,那一望无际,比起特科西斯湖更神秘且剔透。

在地平线上,两个人牵着手留下一路的脚印。

在雪地里,黄昏微弱的光芒铺在大地上,白皑的雪被映的昏红,天边的云彩被烧透,在夕阳的照耀下,云彩的影子遮蔽了一小部分深红的天空。

“提诺琼斯雪峰位于哈克维山脉中心位置,就像一个方尖碑一样,旅行的路人可以凭借雪峰的位置同太阳对比来预测时间,也可以凭借雪峰的位置,来判断自己身处何地。”

“只要在太阳快下山之前向着月亮走去,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而现在我们的背后,就是月亮。”

神白须突然背过身倒着走,他看着伊芙琳,指了指面前的月亮,而伊芙琳没有回头。

“白先生以前有和其他人一起看过日落吗?”

伊芙琳笑着问道。

“当然,生活在翠绿之原的时候都是同父亲母亲一起,和父亲的时间更多一些。”

“但是雪峰遮住了,所以只能看到一部分,现在看到这太阳缓缓落下的场面,还真有些震撼。”

此刻,提诺琼斯雪峰已经在两人身后。

而眼前的,便是提诺琼斯冰湖,一望无边,在冰湖的更远处,则是一片蔚蓝之海,而在海的更远处,是万里冰川之洲的北地凛冬之国。

“很想知道以前的白先生都是如何生活的。”

伊芙琳歪头问道,神白须转正身子。

“你是说我的校园生活还是童年生活?”

“嗯…校园,我很想知道,白先生以前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伊芙琳笑道。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的校园生活…有些无趣。”

“您可是库贝伦尔的天才高材生啊,诸如您这种天骄之子难道就没有什么…绯闻啊,传说啊,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八卦啊之类的?”

伊芙琳忽然抱住神白须的手臂,笑嘻嘻的。

神白须一时间有些沉默,他的校园生活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太过孤傲,其实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而已。

生活中的诸多事情他都可以一个人解决,以至于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理解。

在库贝伦尔,他是一个风向标,有众多人追崇着他,效仿他,以他为榜样,然而那个时候的神白须征御,是孤独的,是惧怕群体的。

他渴望被理解,并非是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相反,他帮助过不少人,也拯救过不少人。

可没有人有同他那样的思维,这大概就是天才的孤独吧。

他心中的一切想法均无法被世人理解,哪怕是在那场惊天地的辩论之中的奥伦米尔·卡捷琳娜,之后的维序者之七,也都无法理解神白须。

伊芙琳看着沉默不语的神白须,突然放开手,站在原地,神白须诧异,问了一句怎么了。

“白先生…您会不会觉得,我的存在,束缚了您?”

神白须皱了皱眉。

“抬起头来,伊芙琳。”

伊芙琳听着神白须这句话,身体下意识的抬头。

夕阳光撒在神白须的肩膀上,他显得异常高大,同时,如天边的火云一般温柔。

“还记得我在提诺琼斯雪峰之下问你的话吗?”

“你的回答是,不害怕。”

“你说你害怕失去我,然而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所谓的隔阂与枷锁。”

“我之前还觉得你会因为世人对我的批判与眼光而疏远我,反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伊芙琳,这个世界没有给过我们太多选择,因此你不必为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不,我从没有后悔,我只是觉得,对于您,我总会感到一种距离感,仿佛永远也无法走进您的心里,无法改变您深重的执念。”

“您总是忧郁又深沉,虽然这是我对您之前的印象,但我还是害怕,害怕我不能成为您生命中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伊芙琳红着脸扭头看向别处,神白须终于明白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了。

“我喜欢你,伊芙琳,你是我心头朝暮的光辉,是我夜空中闪耀的星辰,你在我耳边轻声呢喃,你亲吻我嘴角,扑动着白色的羽翼,你的温柔我藏在心房。”

伊芙琳的脸蛋红的仿佛滴血,她看着远处的冰湖,眼神秋波流转。

她转过头来看向神白须,他笑着。

“您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情话吧?您根本没脸红!”

伊芙琳气鼓鼓的说道。

“因为我对你的爱远不止如此。”

只可惜神白须手中没能捧有一朵鲜花,倘若他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单膝下跪向伊芙琳献花,并说出例如“从今往后将由我照顾你的余生”这类的求婚台词,那将会是绝杀。

“呀…白先生。”

“行了,见好就收。”

神白须笑着捧起伊芙琳滚烫的脸蛋,额头碰额头,两人笑意浓郁。

“哼哼,我可是征服了神白须·征御的女人,大名鼎鼎兼臭名昭着的神白须征御对我说情话啦。”

伊芙琳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神气的说道,一旁的神白须捧腹大笑。

伊芙琳也终于憋不住,她紧紧抱住神白须,两个人的笑声回荡在这片雪原中。

随着两人的漫步在雪原,太阳也越来越坠入湖中。

第二太阳塞姆娜仍旧立于头顶,只是光芒昏暗。

她已不再燃烧,却仍旧爱着这片土地,为她年轻的孩子遮风挡雨。

身后的一轮皎月已经慢慢出妆,黑色的月亮却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星群密布,夜晚降临,世界落下一张帷幕,以供夜晚的人登台表演。

倘若换作现在时间的阿尔忒弥斯城区,你可以看到万紫千红的万家灯火,以及沿地千里的车水龙马。

当神白须同伊芙琳抵达冰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30,一路上他们已经耽搁太久,以至于和预算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不过,夜晚的光辉没有让他们迷失,反而前路愈加清晰。

而近在眼前的提诺琼斯冰湖,剔透银澈,一望无际的冰面,永恒的宁静。

伊芙琳看着这座冰湖,瞳孔逐渐放大,她轻抬步子,而后看了一眼神白须,他点了点头。

伊芙琳才安心的踩了上去,冰面很滑,可伊芙琳却仿佛轻车熟路的溜冰老手。

她背着手轻点几步就已经在湖面画出优美的弧度,神白须乐了,心想她还能有这样的技艺。

曲调继续,伊芙琳在湖面上婉转,流连。

她时而在冰面来回盘旋,反转,一条线来来回回碰撞,没有冰刀的冰鞋在冰面上只有驱散那些冰屑的白痕,风一吹,不会落下任何遗留。

那条线逐渐还原,伊芙琳高高跃起,旋转,回荡,一曲终后她又画圆,飘向更远处。

在月光的映照下,伊芙琳如同单飞的候鸟,在春季的无限春光中来回飞旋,她不断扑展翅膀,时而翩翩流转,如飞跃密林,如盘旋高崖,如执望的鹰游展浩瀚的苍穹。

光滑的冰面交朔出她的倩影,模糊的冰面又画圆。

神白须注视着,背着月光的他的影子投射在冰面上,他看不清冰湖之下的暗流涌动,可能感受到冰面上这股温流。

他的呼吸轻盈,对照着远处在冰面上作画的精灵,对照着撒下的闪烁银光。

伊芙琳在冰湖上毫无保留的献舞,灵动的身姿,优雅的舞步,就像是被造物主以美的名义付诸所有心血雕刻的完美作品。

她热情,芬芳扑鼻,她真挚,含情脉脉,她的美令神白须驻足凝望,神魂颠倒,久久不能回神,久久不能平复,如饮仙琼,如品至味,

伊芙琳的舞姿令神白须心神荡漾,他双手抱胸,缓缓闭上眼睛,身体靠后。

凭借他的感知能力,他能够听到前方冰湖上滑动的声响,就连伊芙琳的每一次高低不同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而在他那一片黑暗的视线中,一道白色的弧光在黑暗中闪烁,拖拽着尾巴在空中不断交映,时而绽放出耀眼的花火,时而在空中画着优美的弧弯。

在昔日的奔赴的生活中,他从未见识到如此美丽的画面,即使是救赎他人的生命也都只会让神白须感到乏味与疲惫。

他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他欠缺某些感情,这是人都无法避免的。

只不过神白须缺失的是爱,以及更多关于爱的感受,而伊芙琳,则在慢慢的令他触动,令他共鸣。

在这场拾遗之旅中,同样在找回某些重要的东西的伊芙琳,也收获颇丰。

对生的渴望,对爱的追求,对自由的理解,对生命的敬畏,对人性的感知,她在神白须的陪伴之下在这短短的一月之间感受了这世界上最真实的情感。

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蜕变,她的命运因为神白须的存在而变得不同凡响。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人其实是不断的在互相治愈,他们拥抱彼此,抚慰着灵魂,抚平心中的哀伤。

“呼…白先生?”

伊芙琳舞曲尽终,她走上岸边的神白须面前。

而神白须依旧在闭目养神,伊芙琳可以在神白须的神情中得知,他状态不错。

当她慢慢去品读这份情感的时候,就像一种甜甜的蜜,直接的裹在她的心头,那种感觉比起冬日里温暖的被窝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觉得让人整个神经都暖洋洋的。

“白先生?”

伊芙琳又唤了一声,她伸出双手轻抚神白须的脸颊,神白须睁开眼,笑了笑。

“自你走进我的人生以后,这里春暖花开,万物逢春。”

“伊芙琳,谢谢。”

伊芙琳有些惊讶,转而一笑。

她牵起神白须的手,相比第一次牵手,神白须的手掌更加的温暖,尽管那粗糙的茧子依旧还在,可已经没有那种冰冷。

“您有滑过冰吗?想不想试试?”

她拉着神白须走上冰面,后者有些颤颤巍巍。

踩在冰上,让神白须的体感有些差。

“呼…慢一点儿姑娘,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技术。”

神白须笑道,他两只手都抓着伊芙琳,伊芙琳笑意浓郁。

“原来这世上,还有白先生不懂的事?”

伊芙琳歪着头,月光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仿佛一颗蒙上了一层薄纱的红玛瑙。

“傻丫头,我可没说过自己真的无所不知。”

“小的时候父亲带我滑过雪,我狠狠栽了几次跟头,就放弃了,并发誓就算天底下的娱乐设施都消失了,我也绝不会穿上那双冰刀鞋子踩在那滑溜溜的冰面上。”

神白须耸肩,苦笑道。

“可是您今天才从千米雪山上一跃而下,可是踩在雪崩上滑雪的喔。”

“您是不是有点太依赖您的力量了?”

伊芙琳微微严肃道,她慢慢拉着神白须向湖中心去。

神白须前后脚都不着地,险些摔倒。

其实,如果神白须展开魔力,在冰面上可以做到如履平地。

只不过这就少了些许乐趣,同伊芙琳一起,除非是已经尝试过的,不然他不会去做。

“好吧,我妥协,但我希望可以循序渐进一些,作为一个初学者。”

“有我作为您的领舞者,不会让您手足无措的。”

伊芙琳散发着一种专业人士才拥有的从容,她拉住神白须的手,笑着。

一曲再起,湖面上,银色的月光朦胧而剔透,越过湖面的光泽竟透露着一种湿润。

两个人,前者从容的滑动着步子一步步向后,后者略显仓促,身体僵硬,像是一个在舞会上的初学者,总是踩自己舞伴的鞋子。

他们一前一后,曲调单一。

随着冰面上的滑痕越来越大,两人渐入佳境,循序渐进之间,他们已经能够双方相互牵着彼此的手共同前进。

尽管舞姿仍旧平庸,却能够看到双方所投入的情感。

真挚,热烈,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咖啡厅互相给对方的咖啡中加糖和牛奶一样。

有风吹来,曲调渐入高潮。

两人紧紧牵着手,不再是双双缠绵的鸳鸯,而是能够各自独当一面的白鸽。

偶尔会一起撑开翅膀拥抱,他们不断交换位置,开始放开舞步。

湖面上的滑痕声越来越频繁,现在神白须已经能够展翅单飞。

他虽然做不到如伊芙琳那般灵动,却也颇有几分神韵。

两人再度牵手,他们搂在一起,曲调一致,协同,合二为一。

在完美如伊芙琳这般舞伴的陪衬之下,神白须的舞姿逐渐开始大胆起来。

他牵起伊芙琳的手,旋转,回荡,一前一后的在湖面上划出弧度,不再是单一且只向前走的直线。

两人的波浪同等高,并且纠缠在一起,画圆,回旋,一次次流连。

小时候的神白须曾经询问过父母亲是如何相遇并且在一起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害羞,父亲尴尬。

但他仍旧还是听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爱情故事。

神白须的父亲,是被他的母亲倒追的,那时他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冷静,且孤僻的人,对于情感更是一窍不通。

那他又是如何同神白须的母亲相遇的呢?

是在一场校园联谊会上,两人不同的班级,不同的系别,却神奇的被分配到了同一小组。

但因为两人的性格,一个活泼而大胆,一个冷静而谨慎,形成了鲜明对比的两人很快就在交流上出现了隔阂。

而最后,是因为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提了一嘴神白须母亲的家事,他的父亲即可怒气冲冲的拍案而起,反驳并训斥了那位出言不逊的同学。

之后,他们这边的联谊活动不欢而别,可是,命运的线,却牵在了两人的身上。

神白须的母亲对神白须的父亲一见钟情,爱上他的勇敢与涵养。

她是一个大胆的女孩儿,在一次班级下课时跑到神白须父亲的班级,她没有带上所谓的情书和鲜花,而是大声喊出对他的喜欢。

尽管被回绝了,可她并没有放弃,在之后的一年里,她不断的去了解他,靠近他,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多,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爱情,就这样产生了。

那时,小神白须还嘲笑父亲的笨拙,然而现在…

看看神白须一开始笨拙的舞姿吧,那就像是一只丑小鸭在对着湖面照镜子一样,而神白须的父亲只是笑着说:

“征御,爱一个人是一件勇敢的事,不是卑微的,无论结果如何,一个能够喊出自己心中所爱给别人听的人,都是一个高大的勇敢者。”

而他的父亲无论过了多久,都永远庆幸他遇到了神白须的母亲,这个温暖了他一生的女孩儿。

而那个曾经活泼的女孩儿,也在同神白须父亲柴米油盐的岁月中,成为了一位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她永远都用爱与责任温暖着这个家。

需知,曾经,她可是一个有着想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职场人员的梦想的人啊,又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让她甘愿为人妻并厮守一生?

答案是,爱。

爱令人变得高尚,却也可以让人没入尘埃,可是爱本身是无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它是纯洁的,是美好的,无论它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中间这段回忆,都是美好的,这也是神白须为什么看重过程而不看重结果的原因。

第四天,早上8:20。

此刻神白须背着伊芙琳已经走了上百里,穿过提诺琼斯雪峰,重新回到了诺尔基斯雪原。

一路上的伊芙琳都在熟睡,那场冰上舞曲结束似乎耗费了她不少心神,以至于舞曲结束之后,便昏昏欲睡的。

神白须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用了最安全且安静的方法穿越了整个提诺琼斯雪峰。

期间的路程十分寒冷,甚至已经濒临零下几十度,不过对于神白须来说,都游刃有余。

寂灭雷包裹的状态下,任何元素都无法透过,因此伊芙琳没有感受到任何寒冷,反而温暖,安逸。

而此刻,冬日已经升起,哈克维山脉的太阳要比其他地区的太阳来的更早一些,因为靠近东方地区,因此现在两人是面对太阳的方向。

“……白先生?”

背上的伊芙琳轻轻低吟,她稍微使劲捏了捏神白须的肩膀。

“再睡会儿吧伊芙琳,距离红木林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程。”

伊芙琳没听,她拍了拍神白须的肩膀意视放她下来,神白须无奈,知道这丫头不会老实。

伊芙琳捧了一把雪按在脸上,清醒了一下,神白须见状笑了笑,清醒之后的伊芙琳伸了个懒腰,她牵起神白须的手。

“白先生…您不会是一直背着我走到这里的吧?”

看着后方的脚印,伊芙琳惊讶道。

“当然了,我们没有搭建临时帐篷的工具,不过一路背着你走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了。”

神白须意视边走边说,两人牵着手并着肩走。

“可是……”

伊芙琳很明显在内心自责。

“小丫头片子净操没用的心,你需要知道同这个世界上的一批顶尖的强者相比,我只强不弱,走这点路程和过散步一样。”

神白须伸出大拇指朝着自己指了指,笑道。

“…白先生,一个人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伊芙琳突然问到。

“刚睁眼就问这么沉重的问题啊?”

神白须扭头看向伊芙琳,他在想伊芙琳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您…在同终焉的对抗中死去,所以,我很害怕。”

“我不敢确定今后的终焉会不会对您既往不咎,但我也希望不至于毫无商量的余地。”

后面一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伊芙琳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奇怪,干脆之后的都咽回肚子里了。

“伊芙琳,正义是永远容不下邪恶的。”

“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在这个特殊而又不平等的世界,它却被颠倒了。”

“诸如我,伊芙琳,在他们那些人看来,我即是邪恶的代表,是战争与灾难,他们怎么可能容得下破坏他们和平的事物存在呢?”

“好在我的强大无人能够撼动,但这不意味着我能一直凭借这种手段存在下去,所以,只有不断的变强,然后证明,然后直至推翻所有人的统治。”

“但这不代表,我就一定是正确的。”

诸事无常,没有人能够轻易肯定自己的人生,而在这种矛盾,颠倒中反复品味的神白须,却有着一种仿佛就是正义的准确性。

尽管世人对他的行为批判弊大于利,可那些站在云中,顶峰上的人,却都开始慢慢思考他的所作所为。

这也的确给终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以至于目前阿尔忒弥斯城区禾格利特分部终焉不惜在民间缉捕出神白须的通缉。

这是疯狂的,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太过强大,他们是不可控的,而唯一能够与他们对峙的,只有更强者。

但是,两股强大力量一旦交锋,又会有多少人随之而去?

“巴伦比斯凯恩认为人的价值如果能够超越他所造成的破坏,就能够得到赦免。”

“但是他的一言一行从今往后都需要面对公众。”

“白先生…您觉得,您能得到赦免吗?同您不被认可的理念,以及您心中的仇恨。”

神白须暗自吃惊,伊芙琳可能不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句话,倘若放在以往,虚空未曾降临之时,强大的反力可以成为正面力量这的确是万分难得的,可不代表就没有人会反对。

而且普遍都是反对大于赞同,那巴伦比斯凯恩又凭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是否他也有些矛盾?

“时势造英雄,伊芙琳。”

“我是旧时代仇恨催生而出的新时代超新星,但承载我的,依旧是旧时代的理念,我固然可以接受这条款,可世人谈何接受?”

“你对我的爱是无法凌驾于世人之上的。”

“那您就告诉我,您的出现,您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伊芙琳带着哭腔喊到,眼泪已经滑落,她直视着神白须。

一时间,神白须难诉衷肠,他不知道这些秘密告诉伊芙琳究竟会不会反而害了她。

神白须觉得瞒不住,可必须要瞒。

“大呼小叫是得不到答案的,伊芙琳。”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凭借压迫,剖问来得到答案,那就不会有那么多所谓的必须。”

“哭泣,是逃避的行为,这是弱点也是弊病,人有些时候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去成长。”

“我不会骗你,伊芙琳,你之所以无法相信是因为你不想真的有那一天到来。只要你想,天涯海角,都近在咫尺。”

神白须伸出手轻抚伊芙琳的脸颊,抹去眼泪,伊芙琳在他的怀中抽泣,泪水打湿了神白须的衣襟。

对与错,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重要的东西,所以神白须才更看重过程。

而在这个世界,人的生命是拥有且可以承载不同意义的。

面对世界,问题从来都得不到答案,可人们还是执着的追求,剖根问底,哪怕付诸一切都在所不惜。

神白须之所以不愿意将所谓的天命摘脱,是因为他深知何为命中注定,深知何为天命所在。

但他同时也倔强,他就是想要一个结果,一个答案,为此,他不择手段。

可在遇见伊芙琳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执着,不再固执于仇恨,不再愤怒。

他拥抱新生,褪去了曾经一身的业障。

他也开始抬头看天。

他越来越相信父亲曾经所说的爱。

也因此,他改变了,他放弃了,他现在可以为了伊芙琳放弃所有的仇恨,天赋,身份,甚至生命。

他认为,爱一个人理应如此。

传奇的英雄跌落高塔,凶恶的巨龙毁灭城邦,这才是童话故事的真实结局。

但如果你想要改变世界,改变这个结局,你就必须要推倒高塔,必须要成为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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