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在客栈中,看日升月落数着日子,只盼月圆之夜尽快到来。
他也想通了,大哥和老祖见了面,两人看在自己面上,未必会动手。
即便动手了,也不会生死相搏。因此还是希望见到乔峰,能搭救众人出去。
乔峰与虚竹二人,已经守了十天。眼看月亮慢慢的圆了,今天就是月半。且风高云淡,必定是月圆之夜。
段誉既紧张又兴奋,就要与大哥二哥会面,又怕出什么变故,心情七上八下的。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顶多再有个把时辰,客栈便于长风山重合。
到时候自己一声大哥二哥,想必两人一定惊诧不已,段誉不自禁的笑了。
鸠摩智走过来问他:“段公子,何事如此开心?”
段誉抬头看看月亮,已经完全露出来,逐渐在升高,笑着说:
“大师,等下我突然一声喊,你猜大哥二哥会是什么反应?”
鸠摩智道:“咦,你不怕乔帮主进来,慕容老先生和你家先祖,要找他动手过招么?”
段誉说:“我想通了,我从中劝和,大哥和老祖不会打起来,总会给我几分面子。”
“至于慕容老先生么,他是个老前辈,我好言相劝,应该也不至于动手。”
鸠摩智微微一笑,说:“但愿如此吧。”
随后又问段誉:“你不怕乔帮主进来,也陷入客栈出不去么?”
段誉回道:“我肯定不会让大哥二哥进客栈,我说是大家出去以后的事。”
鸠摩智叹道:“段公子,你想的可真宽。”而后手指着外面,说:“段公子,你快看。”
段誉顺着他指的方向,原来山路上来一个人,他也认得,正是十方秀才全冠清。
全冠清走到乔峰身边,低头向他说着什么。乔峰又走到虚竹面前,说了几句话后,三人一起下山了。
段誉惊的张大了嘴巴,客栈已忽明忽暗,外面景象已忽暗忽明,这是将要现世之照。
可紧要关头,乔峰虚竹竟然走了,也不知全冠清说了什么,最后一刻离开。
段誉急的大声叫着大哥二哥,可他却忘了,不以内力发声,根本传递不出去。
乔峰行色匆匆,段誉只喊了一声,三人已不见踪影,消失在视线里。
段誉又喊了两声,一样没有反应。此时若以内力发声,还可以让他们听见。
偏偏这个关口,段誉忘了这个茬。鸠摩智同样错愕无比,也忘了提醒段誉。
他比段誉想的好,将客栈诡异之处,说给乔峰听,然后一起想办法,里应外合定能出去。
鸠摩智已经想好了,出客栈第一件事,便是找乔峰较量。
他在客栈比较久,练功又勤快,实力提升一大步。
尽管乔峰展露的武功,让鸠摩智佩服不已,但他也没放在心上。他认为自己的功夫,不比乔峰的弱。
哪知最后关头,乔峰竟然走了,连虚竹也带走了,
鸠摩智的梦想落空,又不能想象段誉那般表露出来,因此痴痴的看着下山的路。
南中平师徒在院子里,看似修炼碧波掌,实则也注视着外面情形。
他们见乔峰虚竹走了,均暗自摇头叹息,逸尘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慕容龙城与段思平在客栈中,两人虽坦然的多,也难掩失落情形。
段誉与鸠摩智坐在屋顶上,这下变故好似当头一棒,把两人敲的晕晕乎乎,脑袋一片空白。
以至于山上又来了一个人,居然没有发觉。
那人白发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追着一只虫子上山,虫子通体碧绿,仅有拳头大小。
虫子所到之处,草木皆枯,沙石也有焦痕,留下长长的印记。
老者是丁春秋,虫子是碧玉蚕,极其阴寒,又含有剧毒。
碧玉蚕极为罕有,丁春秋撞了大运,被他碰上一条。
他要抓住碧玉蚕,用他来练化功大法,以及腐尸毒。
只是碧玉蚕晚上觅食,白天藏于阴凉处,想要找到它,实属不容易。
只能沿着它留下的痕迹寻找,即便最后找到了,也不容易抓住它。
皆因太过阴寒,武功再好的人,也不敢用手碰它。
若是用器皿来装,它会分泌粘液,生铁也能腐蚀。
只有用特制的玉石来装,再曝晒它三天,而后置于神木王鼎中,方能安心修炼。
不过玉石口小,又不敢伸手去捉,只能用树枝去夹。
树枝一碰到碧玉蚕,就被腐蚀成渣,变成木屑散落。
丁春秋追了它三天三夜,从几百里外追到长风山,想尽各种办法,总是不能抓住它。
他也试过用两个石块去夹它,而碧玉蚕的阴寒之意,会透过石块传到身上,让丁春秋几个时辰动弹不得。
丁春秋又不敢太过用力,怕弄死了碧玉蚕,会瞬间僵化,成了无用之物。
这日到了长风镇,他在街上看到烧火的铁钳,于是出手抢了过来。
再将铁钳两头绑上布条,又将自己的右手,绑上一层又一层布帛,几乎做到了万无一失。
这才沿着碧玉蚕留下的焦痕,找到了长风山脚下。适巧天色已晚,碰到碧玉蚕出来找食。
丁春秋小心翼翼的用铁钳去夹它,碧玉蚕颇有灵性,看到铁钳后,也明白对方不怕,滋溜一下跑了。
丁春秋不敢下重手,数次都让它溜了。于是一追一逃,便上到了半山腰,来到长风客栈前。
长风客栈已被乔峰毁了,只剩一堆瓦砾。可整个房屋的轮廓,已然清晰可见。
碧玉蚕钻入缝隙里,很快消失不见。可它留下的焦痕,显示出它的位置。
丁春秋敲打着瓦砾,想将他赶出来。过了不一会,碧玉蚕从另一头出现,嗖的一声钻进草丛里。
由于慌不择路,碧玉蚕钻进一片树皮中,成了无路可走。
丁春秋一个箭步追过来,用铁钳夹住树皮,一起放进了玉石中。
树皮虽被碧玉蚕腐朽,可隔了一层树屑,总算将它抓住。
丁春秋拿玉石的手,瞬间被冻的失去知觉。
幸好他早有准备,将玉石放入神木王鼎中,再以铁钳夹住神木王鼎,这样便万无一失。
丁春秋顾不得左手麻木,哈哈大笑着,指着神木王鼎说:
“你个小东西,折腾我好几天了,还不是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他笑罢一抬头,猛地怔住了,眼前出现一个院落,茅屋十几间。
丁春秋甩了甩冻僵的手,自言自语道:“咦,这里原来有房子么?”
他围着客栈转了一圈,又看看周围景象,其他一切没变,只多了个院子。
丁春秋绕到门前,抬头看着匾额,奇怪道:“长风客栈?我怎么没在意,难道我老眼昏花了?”
丁春秋奇怪至极,又绕了一圈。碧玉蚕留下的焦痕,从门前进来,又从后墙出来。
说明刚才他与碧玉蚕,确实从院中穿过。只是刚才一堆废土,现在是整座院落。
丁春秋奇怪之极,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撞鬼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忽听一个声音飘来:
“阁下便是盘踞星宿海,人称星宿老仙,一手化功大法,无人能敌的丁老先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