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微微振动,发出了人类听不见的低频声音。
但是,北辰是银龙基因,第九歌者发出吟唱,当他使用灵力时,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第九歌者不但能发出超高分贝的高音,也能发出低得只有同类才能听见的声音。
吟唱在海水里以音速般的速度传向远处。
不过约五分钟,海水翻涌,远处竟传来了低频回应声。
贝壳里传出欢喜的回应,一来一回,花了约摸半小时。
紧闭着的贝壳突然撑开一条缝,第九歌者湛蓝的眼睛在缝隙间露出来。
他唇舌蠢笨,艰难地跟北辰表达意思。
结结巴巴了几句,北辰没忍住打断他,触碰贝壳,运起灵力,手臂的龙纹浮现,银龙基因让他能与海洋生物沟通。
第九歌者激动得湛蓝眼睛里浮现出红丝,他的感觉没有错,北辰给他同类的感觉,他才会不顾一切祈求北辰救他。
原来,有族群来接应他,带他离开这里,只是,这里离人类的地盘太近了,他害怕害得族群被人类发现,希望北辰带他到深海里。
行吧,既然已进入这个世界,就体会一把救世主的滋味。
北辰在海水里翻转一下,浑身的龙纹浮现,带着贝壳,速度惊人地向低频传来的方向游去。
海洋里极其不平静,随时上演大鱼吃小鱼,更有许多北辰见都没见过的海洋生物,与北海星略有差别,但碳基生物的构造还是有异曲共工之处。
这些凶狠的海洋霸主在遇上北辰时,都产生深深的畏惧,大多数在北辰经过的路线,自动闪得远远的。
北辰发现自己水里的速度惊人,远远不是陆地可比,而且,在海里游动,他感觉到体力的消耗极少,精神与灵力却更充沛了。
约过百余海里,终于在一处暗礁遍布的小岛边,他寻找到低频声音的来源。
繁星满天,
天水一色。
幽深的海,是人类对大自然产生惧怕与无能为力的地方。
冒出海面的黝黑礁石群,在星光的夜里彰显出狰狞的一面,仿佛随时可以变身怪兽吃人。
北辰默默数了下,在礁石群窜上窜下的黑影,不下百来只。
再游近些,他发现这些上窜下跳的生物是传说中的人鱼,他们对北辰的到来,似乎焦躁不安,又似乎有些期待。
他将贝壳放置在礁石群的海水里。
他虽然能听懂海洋生物有限的表达意思,却不知道如何发出海洋生物的语言。
“我把他带来了,如何帮他,你们自己看着办。”
北辰只是抱着好奇送第九歌者来此处,并没有其它想法,说完,他准备启用定位银河的灵力。
“来人留步。”
突然一个纯正的人类声音叫住他。
他闻声望去,离他百米处的一块暗礁上,立着一只人鱼,是雌性。
“何事?”
北辰并不想多生枝节,能送第九歌者到这里,已经是他额外的仁慈了。
“尊敬的人,你身上是龙的魂,是海洋的主人,能否请你赐予这可怜的孩子,最后的自由。”
人鱼跃入海中,十几双白嫩的手臂将重量惊人的贝壳向上拖举出海面。
那名会说人类语言的人鱼游到北辰面前直立起半身,她面容秀丽,蓝发垂落胸口遮住重要位置。
“他已命不久,将魂归海里,可怜的他,从未尝过自由的感觉,希望你帮他最后一程。”
“为什么说他命不久,是他已经七岁了吗?”
北辰不明白,第九歌者的七岁不是已经老年,但他看上去像刚成年。
“我刚刚与他交谈,他已经六岁多,将进入失声期,可怜的鱼人,一生不得自由,临老还面临更可怕的下场。”
“什么意思?”
北辰的询问让人鱼美丽的脸上浮出怨恨。
“鱼人,也就是人类称为第九歌者,是我族人精血交混人类,魔妖的后代,从出生到死亡都被囚禁,
当他们歌声美妙动听时,人类还会珍惜他们的生命,一旦到临近七岁时,鱼人将失去美妙的声音,鱼人就算到死也会保持年轻美丽的容貌。
因为没有繁殖能力,他们将被人类当成食物端上餐桌,这还是比较不残忍的下场,更多的是拨掉牙齿,成为最下等的服务者,被活活折磨死。
该死的人类,从远古时期,就一直侵占我们的生存地盘,到近年来,弄出这样的滔天罪孽,我们与人类势不两立。”
说完这些,她示意族人打开紧闭的贝壳。
贝壳里的第九歌者侧卧着,背后的肉管全断裂,壳内浸泡的海水全是红色的。
“他——”北辰眉头微皱,一路上,贝壳紧闭,他还以为是第九歌者胆小害怕,躲着比较有安全感,完全没料到他已命在旦夕。
“他害怕自己到死都不自由,他在绝望时,偷偷扯断自己的血管,用人类赏他的胶物粘着,但他发现你有海洋之主的气息,他才萌生一缕希望,死之前能脱离大缸,死在深海里。”
北辰点了点头,他纵然不适合出生在这世上,但已出生就应该享有生命应该得到的权力与尊重。
“他想要做什么?”
“他想把最美的声音献给心中最尊敬的人。”
星光点点,深?夜空,人鱼们将第九歌者从贝壳里抱出来,洗净身体,伤口敷上暂时可止血之物。
他侧坐在礁石上仰望星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海洋气味的空气。
悠远的长吟盘旋于天地间,空气荡起微微波动,音若游龙盘绕上天,层层叠叠达九九八十一种不同的音阶。
礁石群四周全部安静下来,只有海浪翻涌的声音,人鱼本是音乐爱好者,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第九歌者唱到入痴时,双手举起朝天拥抱,转头对着北辰展开温暖的笑容。
“砰”
枪声在静寂的海域上骤然响起。
“砰砰砰”
紧接着密集的子弹穿透礁石上人鱼们的身体。
人鱼们或伤或死的跃落海里。
北辰呼吸一顿,眼底腾起怒火,跃到第九歌者身边蹲下,第九歌者惨白的胸膛上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红花,他脸上还保持着温暖的笑容,身体缓缓向后倒。
北辰扶住他,他嘴里反复嘟囔着一句话。
“麻麻,麻麻……”
数十个探测灯投到海面上,其中之一照射第九歌者的位置,却只见一摊血迹,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