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熊恽朗声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半年后在盂再次会合,就让今日在场的各位国君做个见证,到时候谁都可别缺席啊。”
熊恽似乎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只是不曾明说,也只能让下面的人自己揣测。
“半年之后的秋季会盟也是本着结盟的友好态度,并非开战争夺。”兹甫跟熊恽提示道。
“行啊。”熊恽依旧还是笑,“我不带兵。”
目夷跟随兹甫参加了鹿地之盟,他在席外站立等候的时候将熊恽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视看在了眼里,只觉得有诈。
到约定之期的半年里,目夷无数次跟兹甫提起熊恽的态度很不友好,都被兹甫给堵了回去。
“熊恽何等狂妄之人,他若是不服气,就不会主动说出在盂再次会合的事情。”
目夷空有一身远见和识人的毒辣眼睛,无奈官至国相,依旧劝不动兹甫分毫。
半年之期很快到来,兹甫为此做了许多准备,连一些摆设陈列,瓜果数目,都亲自过问。
就是不曾提起是不是应该带个安保队伍。
目夷知道劝不动兹甫不去,只是每每想起鹿地之盟时熊恽的态度他就觉得不安,临出发前,目夷还是不放心,对兹甫道:“国君,我们要不还是带上军队吧,楚国人是不讲信用的,万一有变呢……”
“友好结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既然已经与楚人约好了,怎能不守信用呢?”兹甫拒绝了目夷的建议,“正是我积累威望的时候,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遭人口舌。”
于是,宋兹甫未带军队赴会。
到了约定之日,当日参加了鹿地之盟的几位国君都来了,一个也不少。
只是没想到的是,熊恽并未为了友好结盟而来,在宋兹甫依旧如鹿地之盟时那般以盟主自居时,熊恽出声打断了他。
“宋公的意思是,您现在是整个中原的霸主了?”
熊恽突然发难,宋兹甫愣了片刻,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自若道:“两次会盟都是由我发起并主持,难道这个意思还不明显吗?”
“我可不知道一个盟会的主持人就算得上是霸主了。”熊恽轻笑,“谁做霸主,是看谁有那个本事的。”
兹甫心下觉得不妙,“楚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熊恽忽然手一挥,道:“抓住他!”
顿时从外窜进好几条人影,不由分说地将宋兹甫擒住,兹甫这才发现,原来熊恽早就在这里做了埋伏。
不仅如此,熊恽前来赴会,还带了军队。
如果当时听了目夷的话,没准还能和熊恽拼上一拼,无奈兹甫此时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目夷都因为兹甫嫌他话多被留在了宋国,兹甫硬生生被熊恽关上了囚车。
各位君主难得聚在一起,熊恽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便跟众人提出了从现在开始,楚国当为中原之霸。
已经有兹甫作为失败的案例摆在眼前了,其余国家的国君哪怕心有异议,在此时除了认同也没有别的选择。
面对众人的臣服,熊恽大笑,约定了到冬天时,还是这些人,将在薄地举行会盟,到时候盟会将由自己主持,再次确定楚国的霸主地位。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了。
熊恽很不喜欢兹甫,这个家伙几乎从齐国转衰之后就一直对霸主之位垂涎欲滴,他把那心思摆在明面上,虽然遭受了不少白眼,可他一直坚持,也确实给楚国带来了不少困扰。
把他带回楚国囚禁起来,借以攻取宋国,把宋国彻底打趴下,让宋兹甫死了争霸的心。这是熊恽的想法。
但是意外的是竟然有好些国家的君主都来向熊恽给兹甫求情。
熊恽稍稍多问了几句,便知道了是目夷在四处奔走。
“国公有错,但是国民无辜。”目夷在先找了人给熊恽扇风之后,又低声下气地求楚王放过兹甫和宋国。
“早知如此,当年兹甫让贤于你之时,你就该接下。”当年若是目夷接任了宋国的国公之位,以目夷的能力,虽说可能不会把宋国带到多厉害的程度,至少对宋国国民来说,少了许多征战,就少了许多痛苦的根源。熊恽现在也不会这么头疼。
目夷仍旧垂着头,还是那副求人的样子和态度,“兹甫为国君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熊恽并不在意兹甫的死活,他甚至都不在乎整个宋国的死活,只是他的令尹子文劝谏了他。
子文说,如今也是楚国想要争霸的时机,除了真正的实力,也需要霸主有一些良好的品质才能服众。
比如说宽容啦,诚信啦,不以大国之力欺负小国啦。
宋国灭国事小,让众诸侯国觉得楚王心狠手辣连百姓也不放过才是大事。不如就做个顺手人情,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兹甫放回去,这样一来,既是给自己博了个不计前嫌的美名,再者,那宋兹甫再想整些什么幺蛾子,也不占理了。
熊恽认为子文说得有道理,就给了目夷回复说暂且不对宋国发兵了,也不杀兹甫,至于什么时候放人,还要再考虑考虑,让目夷回去等着吧。
目夷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也知道熊恽想要多关关兹甫就是要压压他的争霸之心,当即跪谢了熊恽就回了宋国。
兹甫差不多被关了三个月。
冬季到来,也到了和诸侯约定的在薄地会见的时日。
都是熟悉的面孔,做的也是熟悉的事务,在这次主要是确立了楚国的霸国地位的会盟中,还要做一个释放宋兹甫的事情。
参会中的鲁国公说话也算有些分量,他于楚和宋都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便充当了一个中间人,在他的调停下,兹甫才被释放。
但是这样一来,兹甫的形象在众国面前大跌。
此次争斗,楚胜宋败。
即便是如此,兹甫依旧不认。
兹甫回国后,听说郑国公支持楚王做诸侯霸主,气不过,就决定攻打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