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如画掩唇猛咳了两声,如意便立刻住了嘴,放下擦汗的帕子,缓缓转身。
“主子……您饿了吧,我这就去小厨房拿点心。”
“慢着。”
“欸,好嘞。”
才抬起的脚又放回了原地,如意垂着头不敢看黎秋娘的眼睛,内心暗暗后悔,怎么就不知道晚点跟如画私底下说呢,这下好了,要搞砸了。
如画瞧着黎秋娘脸上的神色,不辨喜怒,赶忙上前扶着黎秋娘坐下,试探性的开口道。
“如意她也是担心主子您出不去,她…….”
“你们紧张什么?”
黎秋娘瞧着头都快垂到胸前的如意,无奈的挠了挠额头。
“说说看,王爷有多受欢迎?”
如意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平静的黎秋娘,再望了望微微冲自己摇头的如画,小小声的回道。
“王爷的车架可气派了,奴婢远远瞧着那幔帐都镶着金线似的,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奴婢的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你确定要叙述的这么详尽?”
黎秋娘好笑的看着努力糊弄自己的如意,因为一路跑回王府,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额上的汗水珠子还在一点点的渗出来,想来这一趟奔波,着实累到这丫头了。
“主子,奴婢怕您心里不痛快。”缓缓蹲下身,仰视着面容姣好的王妃,如意咬了咬嘴唇发自内心的坦诚,“王爷人很好,王妃更好,奴婢只希望王爷王妃和和美美,旁的人断不会入王爷的眼的。”
“你才多大,就知道王爷眼中有谁?”
“奴婢知道!不仅奴婢知道,如画也知道!如画你说是不是!”
如意拉了拉站在一旁的如画,如画顺着如意的力道也半蹲下身,认真的看着黎秋娘。
“主子恕罪,如意说的是真的,奴婢也知道王爷心中只有你。”
从未如此平心静气的和外人谈论过骆宸,如意如画对自己的好与忠心在前世是得到了印证的。
旁人的话未必听得进,但她俩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是让黎秋娘对于骆宸的抗拒降到了低点。
“起来说话,反正我也出不去,王爷也得先进宫去面圣,就让我来听听你俩的‘歪理’”
多年之后的黎秋娘,回想起今日还是很感恩如意如画的“和盘托出”,不然此生兴许又是生生错过真心的一世。
如意如画并非王府的家生子,但也是自小便被卖进王府为奴的,从前没有王妃的九王府,素月姑姑虽是掌事姑姑,但她老人家一颗心都在王爷身上,自然懒得搭理不被王爷放在心上的后院。
如意如画眼看着王府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不是没想过谋个好出路,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哪个主子是个好相处的。
齐悦诗一手遮天之时,拿腔拿调极爱端架子,丝毫不把自己当侧妃,处处以王府女主人自居,对王府原有的下人便更加严苛,一时间后院都是庆国公府的势力。
这一切自从王妃来了之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不仅被擢升为王妃的一等大丫鬟,更是看到了从前欺负过自己的庆国公府家奴受到了惩处。
王妃看上去柔柔弱弱,但治理王府很有手段,从前府上那些不公之事只要被翻到了明面上的,王妃都会出手整治。
最让如意如画惊喜的还是王爷,王妃再有手段,若没有王爷背后的支持,有些事也是掣肘连连的。
如意亲眼见过王爷身边的随侍掌了刘姨娘院里大丫鬟的嘴,只是因为那丫鬟背后非议了一句王妃。
“王妃的出身也是你能议论的?王爷说了,若再敢背后议论王妃,直接杖毙拖去乱葬岗,不论是不是王府的家奴!你们呐,都把自己的脑袋看好喽,惹怒了王爷,凭是谁的人都没有用!”
回忆到这里,如意的眼眸里全是亮闪闪的光芒,王爷实在是东岳第一厉害的男子。
“就这样,你就觉得王爷是个好人了?”
黎秋娘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心底流动的暖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被人在意呵护的感觉,前世大概都被自己忽略了。
“当然不止这些,王爷还抄录了一份王妃喜爱的吃食,就在小厨房秦嬷嬷手里,王妃还记得您有次夸秦嬷嬷做的酥酪甜而不腻吗,那是王爷尝遍了全京城的酥酪,又跟着秦嬷嬷试了好几回,才做出来的。”
黎秋娘愣住了,倒是真没想到骆宸每日早出晚归忙于公务,还有时间和精力操心自己的饮食。
“奴婢听到王爷交代素月姑姑给您每日做补气血的汤饮,都是因为王爷觉得您手凉,担心您气血不足,每月小日子来时会疼的没精神。”
如画提到这个,黎秋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两次的小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从前都是疼的下不来床,要躺足足一天,睡也睡不踏实。
手缓缓放在腹部,感受着手掌的温热,黎秋娘闭了闭眼,逼退眼中的热意。
这些事,骆宸从未对自己提过。
每日的心神都陷在前尘往事之中,也分不出多少心力去关注他做了些什么。
“主子,您怎么哭了?”
如意惶恐的看了眼如画,话匣子一打开盖上就难了,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吐露了太多了,这下完了,居然把王妃都说哭了?!
食指从眼下略过,捻了捻手指上的湿润,黎秋娘无语的抬头望了望房梁。
终究还是落泪了,怪不得都说女人心软容易被人诓骗,不过就是听到了些零碎小事,就忍不住感动了。
“今日的事都忘了吧,你们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更没有哭,可明白?”
“明白。”
黎秋娘匆匆转身离开,生怕再听到些什么又让自己忍不住哭的事。
如意如画对视了一眼,默契一笑。
明不明白的又有什么要紧,反正王妃落泪说明是有触动的,只要王爷再接再厉,早晚守得云开见月明。
骆宸一回王府便直奔栖霞苑,远远便瞧见如意和如画咧着个嘴,露着白花花的牙齿,冲自己笑的招摇。
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长街上,被那些女子“袭击”的恐怖画面又翻了上来,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是捡到金子了?笑这么开心,王妃呢?”
如意指了指后院,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
“王爷快去吧,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