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除了四名供职大理寺的妇人,就只有黎秋娘主仆三人,自人数上便不占优势,更何况黎秋娘如今身体虚弱,还得如意如画搀扶着,变数仅在一瞬间。
“你在做甚!”
“放肆!”
屋内的呼喝声响起时,骆宸和王元宝几乎同时冲了进去。
如意一把钳住一名妇人的手,反拧在背后,其余三名妇人则被霜风秋歌死死锁在床榻边。
黎秋娘摔倒在地,如画大半个身子垫在了下面,可也挡不住此刻腹疼如刀绞。
“婉婉!婉婉你怎么了?!”
骆宸心急如焚上前扶抱起闭着眼单手捂着小腹的黎秋娘,如画趁骆宸身影的遮挡,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嗷一嗓子就哭出来了。
“王爷你要为王妃做主啊!那老虔婆不知道要塞什么脏东西到王妃的床榻上,竟趁奴婢不备,将王妃撞倒在地。”
“你胡说!我没有!我啊啊啊……”
如意空出一只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妇人脸上,妇人吃痛下意识松手掉落了手里的东西,去捂自己的脸,奈何如意的力气也是出奇的大,左右开弓打的噼啪作响。
王元宝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屋内又何时多出来了两个人,明明之前就已经确认屋内只有黎秋娘主仆三人。
那小小的瓷瓶滚落在地,更是刺激着王元宝的神经,电光火石之间,刚想抬脚踩住瓶子,就听得黎秋娘一声痛呼。
“好痛!”
“来人!快请御医!”
本就穿的单薄,月白色的居家长衫,下身处已经有了鲜红的印记,王元宝才抬起的脚立刻调转了方向瘫倒了下去。
完了完了,王妃小产了……
栖霞苑的大乱,宝禄第一时间传回了宫中,康宣帝听闻九王妃“小产”,自己没了这次做大伯的期盼,龙颜震怒,立刻派了御医前去九王府,与此同时大理寺卿也已经跑进了宫中请罪。
御医背着药匣子跟着太监从御书房出来时,就看到大理寺卿一把年纪,跑的都快升天了,白眼直翻,官帽要掉不掉的歪在脑袋上,跪在外头不停的磕头,话都说不出一句,喘的厉害。
默默抱紧自己的小药箱,深感同情,也仅限于同情一下下。
皇上这次借着九王妃“小产”怕是不能饶了这老大人了,可惜了,还有半年,大理寺卿赵大人就可以告老了,真是倒霉呀。
且不论宫中众人这一天从得知九王妃有喜,到又得知九王妃小产有多震惊,单贤贵妃宫里的动静就大的上天了。
良妃不知道抽哪门子疯,打到了贤贵妃娘娘的熹春宫里,好一顿辱骂,贤贵妃娘娘“为求自保”,无意中“碰折了”良妃娘娘的左腿。
皇后仪仗方才落地,熹春宫里的哭嚎声就传到了耳中,刺的人脑袋发晕。
从宫门口到东偏殿跪了一路的宫女太监,东偏殿住着的李美人一路小跑至皇后跟前,麻溜跪下就开始哭诉。
“娘娘明鉴,良妃娘娘欺人太甚,非说妾抢了她的饭菜,不依不饶的与妾拉扯,打坏了御赐的抹红云龙纹盘,妾就得了那么一个御赐的东西,良妃娘娘还专挑那盘子砸,分明是藐视皇恩。”
李美人还在控诉良妃的暴行,挡着白珂等人的路,就听得东偏殿内一阵噼里啪啦之后,响起了良妃尖锐的呼救声音,紧接着就有一人被丢了出来,摔到了院内。
众人惊讶的看着被扔出来重重摔在地的良妃,魂都吓没了,一时间李美人也停止了控诉,嘴巴张的圆圆的,眼睛也瞪的圆圆的。
乖乖,都说贤贵妃娘娘出身将门,身手了得,今天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李美人瑟缩了下身子,暗暗庆幸入宫至今,都老实本分的窝在东偏殿,没有惹得贵妃娘娘不快过,否则怕是早见列祖列宗去了吧,就像眼下的良妃一样。
白珂揉了揉越加痛的眼眶,示意下人上前查看良妃的情况。
贵妃的身影从东偏殿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众人微微一笑。
“哟,皇后娘娘来的挺快,那这官司也就不用妹妹来操心了。想必李美人都跟您说了吧。”
下人点头示意良妃还活着,只是摔昏了过去,白珂才收回视线对上一脸淡然的张婧。
“贵妃的意思,这良妃如今被人从东偏殿扔出来,是她一人之错?”
李美人缩的更小一团,试图扎进人堆里。
“姐姐何必如此严肃,吓到了别人可就有违你一贯的风评了。孰是孰非,不如去本宫殿中坐下细聊?”
“哼,你最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甩袖不再理会其他人,一人当先往熹春宫正殿走去,路过昏死过去的陈氏身边时,白珂一个眼神都没给。
良妃的宫人一直被熹春宫的宫人挟制,不得上前,如今皇后来了,熹春宫的宫人也就自觉退到了一旁。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良妃抬走,喊御医的喊御医,留下对峙的也紧跟着皇后的人到了正殿廊下站着,等待召唤。
本就为了等消息,歇不踏实的白珂,听到良妃上熹春宫找麻烦的时候,脸色就难看的要命,来了这金碧辉煌的熹春宫,白珂的脸色就更差了。
骆容宠谁都不要紧,皇帝么这点自由还是有的,可当初不顾劝诫非要立张婧为贵妃时,自己就已经能猜到往后这熹春宫就是宫里最特立独行之处。
“即便皇上宠你,贵妃难道不知道劝诫么,这些逾越规制的东西你倒是也敢用。”
入眼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皇上专属可用的,这熹春宫正殿倒似皇上的养心殿一般,白珂觉得自己的眼珠子更痛了。
“皇后娘娘这话多稀奇,皇上常来熹春宫,放些常用的物件也是情有可原,我有何可劝阻的。”
“皇上用自然无事,你用,就不怕言官弹劾么?!”
“姐姐的担忧就更没必要了吧,皇上允我用,自然不会让外人置喙。再说回来,我这熹春宫宫苑深深,外头那些言官老头又如何可知,难不成姐姐要去告状?”
皇帝御用的黄釉龙纹托盘里放着些瓜子,张婧也不跟皇后客气,就大马金刀的往那儿一坐,悠闲地开始嗑瓜子。
白珂也没指望自己在她这儿能得到什么尊重,只不过这次闹的确实大了些,身为皇后的自己若不出面,在朝堂之上便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