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端王治理一方,瞧着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易容成普通镖师的炳麟靠着骆宸坐在镖车上,一路从京城到端王所辖之地,路途上干净的一个乞讨之人都没见到,所以炳麟才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你也说是瞧着像那么一回事了。”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转开视线看向街边林立的铺子。
东岳才经历过一场大战,没有流民乞丐显然不合常理,京郊附近都会有的越到端王辖地越是太平,是端王真的治理有方吗,恐怕未必。
根据黎秋娘所言,端王辖地早就已经出现旱情,但却求助无门。
前世端王进京后,旱情传至京中,朝野上下纷纷担忧经历北狄一战后还未恢复的国库,又要因为旱灾的出现而雪上加霜。
身为皇上的左膀右臂,骆宸自然是头一个站出来亲去赈灾的人,可实际带兵到了禹州才发现,旱情远比所报的严峻。
“前世禹州的灾情发展到那般严重的境地才上报京中,即便治理好,端王也逃不掉惩戒。”
骆宸听黎秋娘说完前世的这件大事后,神情很是凝重。
骆宸所说的黎秋娘也想到了,自己的辖地发生这么大的事,上报京中的最佳时机一旦延误,事后算账时总是免不了的。
端王曾也被先帝考虑过立储,但因太过于刚直,最终与大位无缘。
这样一个藩王治理自己的领地,重刑罚之下自然少有宵小,这是好事,可旱灾这样的大事会出现延误就说不通了,除非有人从中做梗故意给端王使绊子。
这样做的后果端王受到斥责降罪,可伤筋动骨却也不至于,到底是皇室宗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康宣帝暂时还没有动藩王的想法,这个时候若是和端王起了明面上的冲突,焉知其他藩王会不会“唇亡齿寒”,从而抱团。
若是将那些手握一定兵权的王爷推到了同一边阵营,结盟以抗,那对京城而言就是个大麻烦。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前世你奉命前去赈灾,最后是当地山匪与你协作打通了山中暗流,引至山下解了禹州困境。端王只是失察之罪,皇上也未过多斥责。可不知道中间又发生了何事,端王竟意图行刺,雍王殿下等救驾及时,才免得皇上龙体有损。”
黎秋娘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这几日一思索些事情,小腹就有些发酸,也不知道是不是肚中的小家伙感受到了什么,在试图回应着。
葛医师总说这个时候的孩子连成型都没有,不可能有什么母子连心的感应,可经历了玄妙之境的黎秋娘却不这么想。
从知道自己有孕开始,总是习惯性的和腹中的孩子交流,哪怕在旁人看来怪异的很,自言自语犹如癔症。
前世大选之后藩王述职也陆续完结,即便穿插了禹州旱情这样的大事,最终也因骆宸顺利解决而被轻轻揭过,都要返程回到各自的领地了,端王却突然图谋不轨,这怎么看都很匪夷所思,但又确确实实是当着众位朝臣藩王的面做下的,抵赖不得。
端王的王妃因生子难产去世,至今已有五六年了,端王一直未曾续弦。
皇上在大选时还提及此事,给指了门婚事。
其他几位藩王也多少都有旨意,即便不是赐个正妻,侧妃之类总也有,不能厚此薄彼。
论理皇上已经做的够好的了,端王不满的点能在哪儿呢?难不成是因为赐婚的女子不喜欢?
前世太过于执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其他人后院着不着火的,黎秋娘是真的关心不过来。
端王造反被平后,下了大狱后来大致也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秘密处决了,放出的消息说的是端王染病不治身亡。
圣上仁德念其幼子再无庇护,而雍王殿下的正妃又身体羸弱不得生育,便做主将端王的儿子过继给了雍王夫妇。
一时间禹州的天变了,拥护端王的人不是没有站出来喊冤的,可事实证据摆在眼前,最后还是雍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上端王幼子已经过继,禹州在最初的混乱过后,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雍王夫妇因为端王幼子过继这层关系,后来逐渐便将两处属地合并治理,成了当时版图最大的藩王。
骆宸也伸手合在黎秋娘的手背上,对腹中孩子的期许因为前世的那些故事,格外重了许多,曾暗自发誓要将前世欠的全补回来。
“如果有人刻意按压旱情,只等到端王入京才爆出来,就只是为了引我离京。”
“这……若你离京处理灾情,那皇上便陷入孤立无援之境。隐龙卫人毕竟在少数,若真有人蓄意谋反,隐龙卫也未必是对手。如果只是为了将你调出京,那他怎么就能肯定皇上一定会派你去?”
黎秋娘顺着骆宸的思路往下想,还是觉得背后那人赌的成分未免也太大了,万一康宣帝一个不舍得,没有派骆宸去,那后面的安排该如何进行?
被茶水润泽过的嘴唇轻触了触黎秋娘的脸颊,惹得怀中人一阵抑制不住的脸红。
有孕至今骆宸一直很克制,偶尔亲近也多以“偷袭”为主,反倒是撩拨的身怀有孕的黎秋娘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羞耻。
葛医师曾隐晦的提过,有孕之后,女子兴许那方面想法反倒会多些,这对骆宸来说是个全新的领域,自然要试验一把。
包住袭来的小拳头,骆宸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免得笑出声又要挨锤。
“若不派我去,皇兄所能只派的官员大多便是徐家白家的门生故旧,那人一定是清楚皇兄如今对世家的忌惮,所以料定最终还是会令我出发禹州。”
修长的手指掰开黎秋娘的拳头,十指紧扣,在女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骆宸长叹一声。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抛下你和孩子,禹州我要尽快赶去,你说前世最后是雍王接手了端王的烂摊子?那他的王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