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这一趟可给阿碧带了京城的胭脂？若是没有的话，阿碧可是要伤心了呢。”
从浴桶中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帕子擦拭干净水渍，套上一件凉爽的有些过分的褂子，一边系着系带一边从屏风后绕出来，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
阿碧第一眼就看向了更高大些的骆宸，扭头看了眼易容的炳麟，冷声道。
“你们是谁？”
眼前两人，虽然其中一个顶着十分相似的脸，但那眼神绝对不是自己的情郎。
从怀中掏出密令对牌，供阿碧核验后，炳麟才将来意说明。
“属下不知主子亲临，属下该死。”
阿碧单膝跪地，行的胡人礼，动作间修长白皙的大腿展露无遗，炳麟红着脸侧过头去看骆宸，反应过来带着人皮面具也看不出脸红，才挠了挠头以掩饰尴尬。
“起来吧，去换身衣裳。”
哪怕做这一行久了，阿碧还是有了些不自在，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虽然真面容看不见，但对于暗桩来说，能亲见一次也是无上的荣耀。
换了身规规矩矩的胡服，阿碧拣着自己掌握的消息说了。
禹州城往西而去二十里开外的镇子都因为干旱而眼看着颗粒无收，镇上居民集体出逃禹州方向求助，却被一队端王府兵拦截将人们赶了回去，不愿听从者被就地斩杀。
眼下城中戒严，皆是防范那镇上有脱逃的流民来城中动摇人心。
“按你所说，这都是端王手笔。”
府中亲兵若是没有主子号令，谁敢轻易行事，怪不得前世端王会被清算，这桩桩件件都按到他脑袋上也确实合情理。
“镇上的暗桩是个打铁匠，每二十日便会进禹州城交易，他也是以此与亲兵队长交涉才有机会进城来传信。每次来都有一名亲兵守着，再多的消息也没机会打探，只能知道事情的大概起因。”
枉端王自诩刚正不阿，治理地方颇有成效，眼下连府中亲兵都不受约束，可见这暗中捣鬼之人在王府的地位定然不低。
“禹州城内的水源怕是已近枯竭了吧，百姓就没有发现？”
“城中最大的水井一直有重兵把守，每日排队打水的队伍一向排的冗长，这些时日排队花的时间长些也没人觉得奇怪，大约每年天热都是如此。”
胡玉楼和水井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一个街道，故而用水尚且顺利，来往那么多胡商也没发觉有什么异常，依旧一派和乐奢靡之象。
知道了大致情形，骆宸便起身离开。
若是没有黎秋娘的先知提醒，待到事发再来禹州赈灾，恐怕禹州城的百姓也得死一大半。
如今两人易容乔装，背上自制的弓箭进山打猎倒也没有引起他人怀疑。
原先每次走镖回来后，进了胡玉楼就嚷嚷着要尽快攒钱好替阿碧赎身，这次也是一样的做派，炳麟连夜加固了自制的弓箭要进山，猎些野味回来卖，骆宸作为兄长，自然得跟着帮衬。
两人进了山林便开始施展真正的身手，飞奔腾挪间在密林里寻找着山匪留下的机关。
一路上将机关全部触发，炳麟累的满头大汗，躲过又一轮竹箭后，很是疲惫的靠着大树哀叹。
“早知道输给青戈得了，这苦差事哪有在王府守护王妃来的好。”
被炳麟惦记的青戈，此刻正组装着找人打造的送风仪，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后，鼻子下出现了一方浅蓝色的帕子。
如画目光仍在那些零部件上，晃了晃手中的帕子自然的说道。
“不值什么钱，你拿去用便是。”
“多谢。”
嘴上说着多谢，却也没有接过帕子的意思，抬起衣袖胡乱抹了抹，青戈继续专注于眼前的送风仪。
如画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堪，默默收回递出去的帕子，在一旁专心协助。
在廊下翻拣着草药的如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捶打药草的手劲不自觉的大了几分。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指望他俩自己开窍，还不如指望猪能上树。
林中机关全部被人精准的触发，但来人又毫发无损，看守的山匪在震惊完后果断奔回大营报信，这不赤裸裸的挑衅么，等着二当家的将那两个杂碎剁了喂大黄。
“怎么还没人来？要不属下直接杀上他大本营得了。”
“你知道这帮山匪的窝在哪儿？”
“不知道，放把火就知道了。”
骆宸没好气的白了眼出馊主意的炳麟，刚想斥责一句就眼眸微睁身躯后仰。
短箭狠狠钉在了骆宸身前的树干之中，回首看向树丛中隐约可见的虎皮，朗声道。
“阁下既然来了，怎么还不敢见人呢？莫不是这山匪做久了，就只敢暗中行鼠辈之事？”
“你是哪个山头的，竟敢闯你爷爷的地盘！”
达达山二当家确认骆宸一行仅有两人后，才从树丛中走出来，大砍刀刀身锃亮，显然是刚磨过的。
树丛里一下子蹿出来了十几号人，炳麟轻轻嚯了一声，来这么少的人瞧不起谁呢？！
炳麟的反应在涂老二眼里显然是畏惧于自己这方的人数，不由心下更是大安。
端王那个王八蛋已经启程去京城了，这两个看着面生也不太会是官府派来的探子，那便只会是其他山头的土匪来达达山有事相求的了。
“你就是达达山的二当家？”
骆宸扫了眼收刀的涂老二，有些明白为何婉婉说达达山的土匪大多纯良，之所以能一直不被端王一窝端，大概也是这些土匪确实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占着达达山过活罢了。
“小爷我就是！怎的，你不信？”
“听闻达达山的山匪最讲究个义字，即便劫财也是劫富济贫，这般好名声瞧了涂二爷本尊，方知名不虚传。”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说话文绉绉的，但是小爷我听懂了，你是在夸我！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说说吧，这是要干什么。”
指了指倒了一大片的机关，涂二爷也不觉得气愤了，猎物跑了下次再抓也一样，左右眼下山寨里还有余粮，真正让人操心的是水越来越少了。
大当家连日在山里奔波寻找水源，一无所获之下不是没想过下山求救，可回来后便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进了房里生闷气，得亏这俩小子送上门解闷，不然在山寨里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