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深处,修玄阁内。秦政收起一卷丹青书札,早已研读一叠奏疏,他不由得挺直腰身伸了个懒腰。瞥见远处廊下的赵高,思忖一番,问道:“赵高,最近公子高何在?是否一直在修建西部城池的工地上忙碌?”
“禀陛下,公子并未前往西部工地,而是居于王翦大将军府邸,未外出半步!”
握有幽网的赵高对嬴高的行踪了如指掌,此时面对秦政询问,毫不隐瞒,一五一十汇报。对当前嬴高的崛起态势,赵高绝不敢轻易触怒,他深知,凭嬴高如今在秦国的地位及声望,大秦太子十有八九非他莫属,此事已然无需再作争论。
在这种情况下,赵高自知得罪不得。秦国内中,唯嬴高拥有如此威望,加之他常侍秦政左右,更清楚秦政对嬴高的器重。赵高的聪明就在于此,只把真实发生的琐事详尽道来,至于秦政会如何揣测,他已无法左右。
“一直待在王翦府邸未曾出门?”
秦政听得此言,心内略有疑惑,并非对嬴高与王翦的行为猜忌,只是因了解王翦一向慎重行事,此番异于常态,令他感到费解。
思索片刻,秦政缓缓开口:“赵高,一旦公子高离了王翦府,即刻传令他赴咸阳宫修玄堂,孤有一些事需同他共议。”
“遵旨。”
面对现下的嬴高,秦政的心态五味杂陈。他视嬴高为天纵之才,实至名归的天才,无论军事政务,他才学胜扶苏等人许多,而在机关秘术上更是超群。当今的嬴高深不可测,仿佛万事皆通、无所不通。
不过目前的嬴高发展方向皆向良善,秦政暂且并未介怀,他深知,嬴高出的新水车解决了灌溉难题,曲型犁更令田间劳作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让他看到了一种未来的可能。
……
“公子,皇上召唤,让您立即进宫修玄堂,陛下正在堂内等你!”
嬴刚离王翦的宅院,穿过巷口就遇上了赵高,时光荏苒,这时他对赵高已没了杀伐之心。他心知肚明,虽大秦亡魂之事与赵高关联,根源却是二世之过。
当下他与赵高并无深仇,加之秦政对其深信不疑,让嬴高藏起了对赵高的敌意。此刻的他已经脱胎换骨,就算赵高,也早不值得挂念。
他掌控的力量与手法,足以为预见的威胁画上句号。他并不认为赵高能活过自己,只要他在,万事不成问题。
“知道了。”
微微颌首,秦政收敛思绪,微笑对赵高说:“辛苦了!”
“公子请!”
……
岁月流转,越是在这个时代生存,他的处事方式越发接近这个时代,政事上更显成熟。此时,无论对何人,嬴高都已不会再流露出显眼的敌意。
未与他为敌前,他会笑迎相待。笑容并不昂贵,若于自己有益,每天微笑又如何,嬴高乐此不疲,甚至笑容可掬。
况且,赵高自始至终没有冒犯,反而一味讨好。
成长!
对于身处特殊环境的人来说,这几乎与每分每秒并存。而嬴高经历繁复,成长已是必然。政途之上,如不能适时成长和适应,必将被淘汰。
学会微笑示人,本就是成年的标志。嬴高明白,这是他的幸运所在,出生在秦朝即为秦政亲子,锋芒毕露,迅速崭露头角。
若生为农夫之子,或许非战死疆场,便是终生务农,再无其他可能。战乱频仍,士兵与粮草才显得至关重要。这般境遇只会更为苛责地教会他生存之道。
正因为此,嬴高感激大秦,对秦政充满敬畏。自他从蕲年宫中苏醒那刻起,这个国家从未亏待过他。
……
“停!”
穿越纵横巷陌,终至王宫前的马场。赵高手提马络绳,对嬴高考语:“公子,已到咸阳宫门了。”
“嗯。”
嬴高微微点头,下车走向修玄堂,他知道每次秦政召见,总在此处,而不在朝廷上,众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