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他们间的交谈,仅为父子专享,限于书斋之内。这对嬴高的制约削弱了不少,令他得以尽情施展才华。
“公子,请自主行,臣不便跟进!”赵高认知明晰,秦王嬴政与嬴高的私议不容他人染指。
无论何人,皆须退避。这一点,赵高早已习惯接受。
“嗯。”
轻轻应了声,嬴高瞥过赵高,说道:“送去几壶冷茶和一餐饭食,对了,父皇用过膳食了吗?”
“禀公子,王上尚未用饭!”
赵高扫视一眼,嬴高微点头道:“也为父皇备一份,送到书斋去,让他进食,劳碌日久可不好。”
“谨遵吩咐。”
……
步入书斋,嬴高朝着嬴政肃穆行礼,姿态谦恭,曰:“微臣嬴高叩见父王,祝父王万寿无疆,大秦江山万世长青!”
“免礼,起身。”
……
“微臣谢过父王。”
“坐下。”
嬴高再度落座,神态自如,面对秦王已全无先前的拘束。他知道,帝王既是君,也是父。
“孤听说你常居王翦府上?”
听到此语,嬴高抬眸望向嬴政,颔首道:“嗯,与老师商谈些事,受老师些许指点。”
“指点些什么?”
此刻,嬴政略感惊讶,毕竟他知道,嬴高年虽轻,处理世事已然熟络圆融,朝堂之上也是应对自如。
实际上,如今的嬴高犹如狡狐,如油滑老臣,与王翦相较,相差无几,只是策略上一个较为激进,另一个偏重保守。
因而听见王翦指点一二,使得嬴政愈发好奇起来。
“实则也没啥,老师忧虑大秦中央学府的推进,恐激起滔天波澜,又顾虑儿臣锋芒太过……”
此刻,嬴高并未遮掩,眼前这人,他较有信心,千古一帝,对自身的自信超乎凡人所能理解。
因此,面对秦王,嬴高并无过多的压力,行事比起旁人更为放开。
“这老家伙!”
嬴政略作嬉笑,而后正颜厉声道:“身为男儿,理当锐气毕露,别像你老师,锋芒全收,怕孤何如……”
“这大秦在孤手间,有何忧虑……”
“父皇,老师所言并非无理,在大秦疆土上,唯有父皇尊崇至极,他者,无论蒙恬、老师还是微臣,均不可锋芒太盛。”
“至少不可动摇父皇的权威,故而老师担忧……”
……
秦政听罢,沉吟一时,看向嬴高,字字沉着道:“战火将至,大秦的明天全凭你手握。”
“只要安全无恙,孤便是你的后盾,你可在大秦,乃至整个中原土地尽展所长。”
于秦政看来,支持嬴高自是应当的,历任秦君,只怕储君不贤,从未担忧储君强大。
况且,他从嬴高身上看到了一代良将之资,武立国家,唯凭赫赫军功方能使大秦骄将服从。
因此,他赋予嬴高考验兵权的原因就在于此。
听到此处,嬴高心怀感激,秦王确曾给予他无与伦比的信任。走到今日,很大原因是秦王的援手。
如此想着,嬴高向秦王深深行礼,道:“微臣感谢父皇厚爱!”
“免礼了,只我们父子二人,无须太礼数!”秦政让嬴高起身,语气悠然道:“你以为如何处置兄长和兄弟们?”
“大秦封赏无功不得为侯,依先例而行,匿姓埋名入伍立功,或是入中央大学研习,习得学问,文职或执教皆可行……”
“兄弟间,才智属中庸,不足以担当大器!”秦政眼神闪烁,沉思半刻,道:“身份之事,孤来解决。”
“今日与你谈起此事,仅有一个宗旨,便是他日善待他们……”
“儿臣遵命!”
嬴高点首,对秦政言辞沉稳,曰:“若诸位兄弟不犯逆乱社稷之事,性命自无忧惧。”
“再说,父皇正当壮年,志壮气昂,言之稍早!”
“不早了!”
抿一口清茶,秦政低吟,道:“传承问题是关键,尤其现在大秦正处在并吞六国的紧要时刻。”
“未知之中任何变数都可能出现,大秦需有一个在孤万一不测时能继承王业,持续并吞宏图的储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下你可知晓孤为何在此时提起此事……”
嬴高认知且明白秦王心中所忧。
此时,大秦朝野上下一致认同,统一华夏、并吞六国的契机已至。这时的大秦中枢,亟需稳固继位人选。
天下万物,莫不存风险。
即使秦王之尊,无需亲赴沙场,然而风险仍在。此刻,大秦急需一位关键时刻可接手,并继续推行合并大计,不容时机浪费之人。
纵观整个大秦,一种共识已生,那人必是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