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残火
战争的结束比预想之中来的更快,伴随着一场变乱,一个大宗门的灭亡,古元境迎来了长久的安宁。
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了寥寥数笔的记载。阅尽了全部事情,洞悉了所有真相的强者,对这一切讳莫如深,不愿提及。
后来,弑族的女孩子,灵宗的少女都曾再度造访孤北城,寻找某人,某个没有一丁点痕迹的人。
再后来,也就没有人在深究某个人的存在,大家或主动或是被动的遗忘了某个人,也没有闲暇去想某个人的存在,因为古元境在着手增兵,反攻暮元大世。
漫长的岁月以来,这是地界第一次有了反攻暮元大世的战力。暮元大世因为战略上了误判,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损失了相当一部分中坚战力,又因为之后九天之上的争斗,最强的元祖被斩杀,现如今的暮元大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战争潜力。
在九天降下法旨之后,古元境及其周边数境联手攻伐暮元大世,联手之下仅仅二十余年,暮元大世大半陷落,虽然最终因为法则排斥没有占据暮元大世的疆域,但也将暮元大世之中一些成了气候的大派给覆灭,让格局稳定的暮元大世变为混乱之地。
在万年之内,暮元大世已经无法再进行扩张性的征战,而地界在此期间修整一番,而后便可逐步蚕食暮元大世境域。
纷乱之间,古元境的边城已经没有多少强者驻守,因为持续不断的战争让相当一部分人心生倦怠离开了战场,而那些战争狂人,在征战暮元大世之后,回归古元境,在内部开启了新的争斗。
争斗源自于焚焰宗,突如其来的灭宗,让古元境措手不及,征战之后,消化了外部的战果,焚焰宗空置的资源映入眼帘。
心生念头的长生者们各自动作开始瓜分焚焰宗的遗产,这其中孤北城的一些人吃相尤为难看。
孤北城内部空虚,没有强者驻足,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旧日战场之上的异变。
零星的火花在了无余物的尘埃之间带出微弱的火光,风云流动之间,无数道难以觉察的微弱气息汇聚向火花,壮大其飘摇的火焰。
火光飘渺,气息凝聚,魔灭到只剩下元质的灵魂汇聚在火光之中,变换为那最初的模样,天地之间离散的记忆粒子,融入火焰之中,带出微弱的意识。
战争持续着,古元境之内的格局也在变动着,就连九天之上,也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变从内部开始了封闭。
直到战场之上的那道身影再度出现,也没有人发现端倪。
……
不知过去了多久,埋没在尘埃之中的身影,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一声细微的低吟,打破了周遭长久的宁静,“嗯~。”
肉身与魂灵融合之下带来的细微痛楚涌上来,而后逐渐退却,意识恢复的过程中,五感也在逐渐平和,伴随着这声低吟,卢安平睁开了眼睛。
对于自己的重生,卢安平有些意外,但也不是过于意外,向着天穹挥出那一剑之时,卢安平其实就留下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用以借此逆活,就像当初葬生北域雷劫之时一样。
其实这点小手段在九天之上的那些仙神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他自身存在的一切,在那至高存在的眼中,只是一个念头就能抹去的东西,在对方注意到自己,并且亲自出手磨砂的情况下,居然能活下来,倒真的让卢安平有些意外。
留下那一丝可以存留的痕迹,也只是有些不甘而已,在最后的那一刻,其实卢安平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念想,值得他去在乎的人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对卢安平而言,生死与否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其实一直是个比较丧的人,侥幸转生的他,记忆之中存留着太多无法割舍掉的东西,那不堪回首的前生,让他这一世的长久岁月里也都是孤僻沉沦的,庆幸的是他这一世遇到了王瑶,她让他重新拾起了生活的希望,让卢安平放弃了那不堪回首的前生,开始认真的学习如何生活下去。
可世界就是那么可恶,就在他真的要好好生活的时候,命运又一次将他推入到了深渊之中。
初入长生之路时,卢安平有想过成就一番,将他们从轮回路上带回来,可星火燎原之中陈述的种种,后来的很多年,那些事都在告诉他,轮回路断,故人难回。
心中被仇恨填满的他,从未想过,他们其实一直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想过,其实他距离他们那么近。
他又一次失去了他们,这次比起之前更难找回。
心灰意冷之下,卢安平向天挥出了那一剑。
其实在身陨之前,卢安平有一个选择,一个可能有些不太好,但对他有利的选择,可最后他依旧没有妥协,陨落于神光之中,直至永恒星火再度亮起,他重回人间。
无论是何种机缘巧合,他最终还是活下来了,了无牵绊也没有什么因果。
不同于之前一无所有,除了复仇没有其他目的,卢安平这次有了其他的选择,人生路远,复仇路上,他见了太多的人,看到了很多很多人的人生。
那些立于九天之上的天骄和沉沦在永夜之间的妖凶,他都见过。万般人生阅尽,他倒是有了别样的想法,除了找回故人,他也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
从前一直没有机会,后来也没有了想法,现在他想去看看万象人间,想去看看从未去过的暮元大世,看看那里是何等的景象。
望向残破的望天山卢安平身形一闪,从战场上彻底的消失,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后来的很长一段岁月里九天之上仍处于封闭的状态,地界之中的纷争随着大势力的整合逐渐恢复平静。
暮元大世则是一副破败之相,饱受侵扰的地界开始了不遗余力的复仇。暮元大世所剩不多的秩序被彻底打碎。
可悲的是暮元大世之中的旧势力,大多没有被清算,成为的地界大宗的附庸,最为悲惨的还是那些低阶长生和凡人。
屠城灭国,血祭万里之事时常发生,暮元大世俨然已经成了一处无法之地。
大乱之下,人心惶惶,有一处苟活之地都难以奢求。
……
暮元大世南域边缘,屹立着一座巨城,此处是一个凡间小国的主城之一,因灵源稀薄长生不甚在意,在纷乱之中倒是得了一时的安宁,因而汇聚了相当的凡人。
在凡人奔走向这处可得片刻安逸的地域之时,云端之上的长生低语,“差不多了。”
城中某处竹苑书塾,捧着一本书,听稚童诵读的书生,眺望一眼云端望向那一抹淡淡的血色,蹙眉,在诵读声中低语,“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