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陈锦年和她讲剧组很难管理时,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因为她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对她是笑脸相迎的。
可经过今晚的会议,王一笛才算是认识,真正的剧组是副什么样子。
回到酒店的房间,她卸下人前的假装,情绪低落的搂住陈锦年的腰寻求安慰。
“怎么,失望了?”
“嗯,有些吧。”王一笛昂起头,“我不太明白,大家为什么不能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什么不能齐心协力的把戏拍完,难道拍出一部烂片,公司赔钱了,真的对每个人都好吗?”
陈锦年抚摸着王一笛的头发,“我不知道,可能他们想要的太多了吧。”
“要是涨薪呢?”
“没那么简单,涨薪涨多少,不同岗位之间怎么涨,给谁涨多给谁涨的少,不论如何涨,总会有一部分人不满,而且今年涨的明年还涨不涨,如果不涨,那明年入职的人会不会心生不满,如果涨,涨的幅度不如今年,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骂我们。”
陈锦年做的老板好几年,不再是早期的理想主义者。
他很清楚不论给多好的福利,公司中总是会出现三种人:拖后腿的、假装忙的和努力工作的。
“不可能吧,涨薪都不可以吗。”王一笛疑惑的问道。
“真是我单纯的傻丫头啊。”陈锦年低头吻了吻王一笛的脸颊,“你听没听说过升米恩斗米仇,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你才傻呢。”
王一笛当然明白,只不过嘴上不服输,翘起脚尖,冲着陈锦年的嘴唇就狠狠咬回去。
……
次日,剧组正常上工,紧锣密鼓的对清早送来的摄像机、收音设备和灯光进行调试。
陈锦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催促着旁边的老刘。
“你去问问,剩下的设备什么时候到,让他们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快将其余的设备送来。”
这批调来的设备,仅仅是应急用的,根本支撑不起剧组的正常拍摄。
不过就算这些,能送来也很不容易了。
他们昨晚订设备时实在是太晚了,对方收到他们需求也找不到送货的人,最后还是器材租赁公司的经理找了辆面包车,装了一批设备,走沪昆高速,连夜从杭州送来的。
“我这就去办。”
老刘赶忙去找器械公司的经理询问情况。
陈锦年叉着腰站在原地喘了口气。
由于剧组之前拍出来的那坨实在是太烂的,放心不下的陈锦年选择全程跟着,逐项设备进行校正,一直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哟,我没看错吧,这不是陈大导演吗,什么风把你吹到剧组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陈锦年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发现竟然是方一凡,真是邪门了,对方怎么会在剧组。
当即不客气的回怼道:“呵,我出现在剧组不是很正常嘛,相反,你来剧组干嘛来的。”
方一凡露出得意的笑容,“当然是请我来拍戏的啦。”
说罢,将手里的矿泉水递过来。
陈锦年没在意是谁让方一凡进组的,只是将水接过来,拧开盖,仰起头一饮而尽。
方一凡上下打量着,“不过该说不说的,你好像晒黑了,是不是和季杨杨出国玩了。”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还有时间随便瞎逛。”陈锦年将水瓶扔进垃圾桶,接着说道:“你不是拍戏吗,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去化妆。”
“还没到我。”方一凡说着,便自来熟的将手臂搭在陈锦年的肩膀吧,压低声音,“我这角色没多少戏份,甚至连台词都没有几句,咱们可是老同学了,你多少照顾照顾,是吧。”
方一凡讲这句话的时候,挤眉弄眼的,不停的在使眼色,恨不能给眉毛插上翅膀飞起来。
而陈锦年则是嫌弃的推开方一凡。
“你少套近乎,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呢,几十集的时长说给加戏就给你加戏,电影是要卖票了,每一分钟的戏份都是很珍贵的。”
接着,陈锦年话锋一转,“何况我刚来剧组,连你出演的角色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啊。”
方一凡嘻嘻哈哈的凑上来,“我没说要加戏,我只是觉得警察小谢的角色挺适合我的,反正出演小谢的演员也没来,要不你把角色匀给我。”
陈锦年翻了个白眼,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剧组相当多工作人员的面,方一凡出于增加戏份的需要,竟然主动去抢其他的人的角色,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人家玩潜规则的还知道关着门呢。
这种事,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聊的吗?
“哎,你别太小气了,作为剧组的导演,对你来说只是动动嘴的小事。”方一凡见他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
陈锦年压下内心的问候,重重吐了口气。
“剧组的导演是王一笛,我无权干涉她的用人权利。”
尽管他人在剧组里,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将剧组的大权接过来,相反,对于王一笛自己做的决定,他并不会干涉,最多是提提意见,帮忙落地执行。
“而且就算是我做主,你演不了小谢,小谢是马哲的助手,类似华生和福尔摩斯的设定,你的模样站潘哥旁边,你觉得搭吗?”
“怎么不搭了,我觉得挺好。”
“不好,从外貌、到体型、到气质,哪哪都不搭,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方一凡和潘月明的年龄差距太大了,同框会非常违和,不提演技能不能胜任,仅仅出于拍摄需要,就不会把小谢的角色给到方一凡。
陈锦年在明确拒绝对方的提议后,就转头继续自己的手头上的工作。
等把现场布置好,他抽空找王一笛打听情况。
“你说方猴儿啊,是童阿姨拜托我妈妈帮忙给找个实习的剧组,我妈妈以前和童阿姨打过不少交道,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我就把他放在咱们剧组里了,怎么了,他闯祸了?”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奇怪。”
陈锦年隐下了他俩的谈话。
“其实我也不想让他来的,每次看见他我都生气,不过看在我妈妈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让他在剧组里待着,只要他不惹事,我可以当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