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首一眼便瞧见了这位总管大人——富顺,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便低声禀报起柳贤妃的近况。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富顺手中捧着的金盘,眼中情绪未明,但说得都是好话:“这迦南念珠是难得的珍品,娘娘用上它,定能安心养胎。”
富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微微颔首道:“院首大人果然识货。陛下已有口谕,娘娘这一胎关乎国本,
万万不可有丝毫闪失。院首大人可得多费些心思,务必确保娘娘母子平安。”
院首连忙拱手应道:“诺!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富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吩咐手下将一批新送来的药材和香料送入庆云殿。
这其中便有那“助眠”的安息香,香气幽远,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院首接过这些物品,心中暗自思忖。
自己已经侍奉过两代帝王了,深谙宫中规矩,自然明白有些事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子嗣固然重要,但这份“重要”往往是有时效的,尤其是在这后宫之中,风云变幻,谁也无法预料明日之事。
时光荏苒,转眼间三四个月过去了。
柳云清的肚子日渐隆起,身子也越发沉重。
近两个月来,她几乎已不再踏出庆云殿,倒不是她不愿走动,而是四肢水肿得厉害,行动极为不便。
稍走几步,便会有下红的症状,吓得宫女们心惊胆战,连忙扶她回殿休息。
如今已是临门一脚,柳云清和身边的人都格外小心,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然而,宫中的烦心事却并未因她的身孕而减少。
梁颂后宫无后,萧贵妃过世后,位份最高的便是柳云清。
她虽受宠,但如今怀有身孕,无法侍寝,自然让许多人动了心思。
短短几个月内,梁颂便纳了两名贵人、一名嫔和一名充容。
这些新晋的妃嫔家世显赫,丝毫不逊于柳云清,甚至有些人的背景更为深厚。
柳云清虽在庆云殿中静养,但宫中的风吹草动却逃不过她的耳朵。
每每听到这些消息,她的心中便不免泛起一丝忧虑。
她知道,自己虽得宠,但后宫之中,从来都是新人笑旧人哭。
如今她怀有龙嗣,虽是一时风光,但若不能顺利诞下皇子,恐怕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其实有的时候想想,有萧绮罗在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那人最不屑宫斗这些事情,而且有她在,多多少少是能管住皇帝的,最关键的一点是萧绮罗出身低,没有母家没有势力,还生不了孩子。
唉!早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能怀孕,应该留着她替自己挡灾的,最起码完全可以等自己生了孩子,再动手!
梁颂批阅完今日的奏折,便想着去见一见自己未来子嗣的母亲,毕竟这见一见少一面的。
不让底下的人通传,刚刚踏进庆云殿的内殿,就看见月光洒在柳云清苍白的脸上,映出她眉间那一抹愁绪。
此时的柳云清正低头看着她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指尖轻轻抚过,仿佛能感受到腹中小生命的微弱动静。
殿内既有烛火,也有月光,光线极好的情况下,梁颂从对方的脸上,完全能看出她既有期待,也有不安的眼神。
宫中的风云变幻,梁颂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她备受宠爱,是自己给的,但这份宠爱大抵也是维持不了几个月了。
第一批已经入网的猎物,该收网了呀!
“爱妃,夜深了,该歇息了。”梁颂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柳云清。
“陛下!”柳云清看到皇上后,先是惊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是一阵狂喜,但为了维持自己一贯娇软小白花的人设,还是说了一句,“陛下,这个时候您应该......”
梁颂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随后更是把柳云清手边的安息香给点上:“爱妃,朕累了好几天了,就想好好和你说说话!”
“可是,臣妾听闻新晋的刘贵人今日在御花园中偶遇陛下,您对她颇为赞赏,还赏了她一对翡翠镯子。”柳云清的嘴唇微微嘟起,似是不高兴,又像是娇嗔。
“不过是一对寻常镯子!”梁颂笑道,“谁能越过你去,朕可是把高僧加持过的珈蓝念珠都给你了,只怕你和孩子都能平安康泰!”
柳云清闻言,食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腕处的佛珠,面上也随即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