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
“哥哥?”皇宫深处一个隐秘的院子里,瘦弱的小梁颂被几个内侍粗暴地押在地上,双膝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脸更是直接被摁在了石板上。
而此时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神情倨傲的男孩,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看小梁颂的眼神里都是嫌弃。
“本殿下的哥哥是太子,你算个什么东西?”那男孩冷笑一声,语气轻蔑地道,“不过是个洗脚婢生的孽种,连名字都不配和我们排在一起,还想当我的哥哥,做梦!”
“呸!”一旁押着小梁颂的内侍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梁颂,“惹了我们端王殿下不高兴,还不赶紧磕头认错!”
随后这个内侍更是弯下腰,凑到梁颂耳边,压低声音讥讽道:“你这样的,就算是个皇子又如何?在这宫里,活得还不如我们这些奴才呢。”
小梁颂咬紧了嘴唇,倔强地不肯低头,他明明记得那个来自未来的自己,曾经说过,皇后的幼子会在半月之前溺死在宫中的一处水池里。
为什么都已经都过了半个月了,对方还活得好好的?
只是到底还是皇子,那点骨气还是有的。
所以尽管小梁颂现在被按在地上,膝盖生疼,但他也刻意求饶。
那个未来的自己说过的,总有一天,他会站在最高的地方,这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大梁颂站在不远的地方,他揉着肩膀,想借此减少肩膀上的疼痛。
看着端王嚣张至极的样子,大梁颂恨得牙根痒痒,他不懂这人为什么还不死。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端王梁景渲见小梁颂依旧不肯低头,心中愈发恼怒。
他正想再换个法子让小梁颂吃点苦头,却见太子身边的内侍富顺缓步走进了院子。
“给端王殿下请安!”富顺恭敬地向端王行了一礼,随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太子殿下让奴才传话,垢王毕竟是您的兄长,有些事情出出气也就罢了,千万别做得太过。”
“垢王”这个封号,是十几天前就已经改过来了。
本来皇帝还有些顾虑,虽然早就动了这个心思,但是又怕家丑外扬闹得有些难看。
习惯“上面瞌睡就送枕头”的某钦天监官员却是这样劝他的:“陛下,‘晏’日安也,皇子身份从此字为封号有些僭越了,而且微臣夜观星象,占卜后得知,晏王的封号如果不改将来恐对大统有碍!”
“既然如此,也只能委屈一下我儿了。”皇帝这话接得倒是顺嘴极了,“那爱卿觉得‘垢’字如何?”
那人自然是知道皇帝意思的,直接给了比较“中肯”的答案:“民间也有贱名好养活的习惯,所以听起来不顺耳,却也是皇上的爱子之心啊!”
“嗯!江山社稷、父子之情虽有轻重,但是朕总要平衡好的。”皇帝点了点头,算是接下了他的恭维。
之后梁颂原本的封号“晏王”,就被撤换成了“垢王”,其中的羞辱意味不言而喻。
至此他便成了皇子中的笑话。
话又说回来,如果别人来劝,或许端王梁景渲还不会太听。
可是半个月前,他失足落水,正是富顺将他从池子里救了上来。
因此,即便他心中不悦,也不得不给富顺几分面子。
一是因为富顺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太子的人。
“哼!”端王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内侍们放开梁颂。
但他临走前,仍不忘丢下一句狠话:“以后见了我,你给我绕着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端王带着一群侍从扬长而去,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富顺站在原地,眼神冷淡地看了梁颂一眼,缓缓开口道:“垢王殿下,若我是你,这几日便好好待在栖梧宫,多陪陪你的母亲吧。”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仿佛在暗示什么:“毕竟陪一天是一天了,而且这宫里头的人,最是喜欢踩低捧高了。
你这样的身份,还是少出门为妙,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梁颂还没有起身,等富顺走了以后,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
想着富顺的话,他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担忧。
“别急,还没到时候呢!母亲不会有问题的。”大梁颂这个时候靠了过来安慰着过去的自己,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最起码有一两的活头。
可是他的预言再次没有实现。
因为三天之后,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就过来给梁颂的母亲赐了毒酒。
和上辈子的死法不一样。
再次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大梁颂是无法理解的——为什么梦里的这些事情完全和自己之前经历的不一样!
上辈子,富顺是自己的内侍,而且端王早夭,他也没有被换到封号。
画面一转,小梁颂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了,此时的他坐在一个条件简陋的房间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里?”大梁颂冲到对方面前质问道,“你不是应该已经继承皇位了吗?怎么好像被幽禁了?”
青年时期的梁颂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一味地在棋盘上放着棋子。
就在大梁颂再想发问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罪人梁颂,今天的饭到了!”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窗口”,一个碗就这样被进来。
其实说是窗口,倒不如是一个小小的“门洞”。
大梁颂走过去,试图推开“门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好像拥有了实体,能对着这木头板子用力。
坏消息是:这木头板子后面是有锁的,除了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根本就推不开。
此时就见,刚刚还在下棋的青年梁颂,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绕过了他以后,拿起地上的碗就用手抓着吃饭。
头发浸到了饭碗里,对方也全然不在乎,一边吃还一边嘀咕:“今天的菜真好,有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