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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开车,赵洪明在转业前,已经持有广州市的地方执照,准驾大客、大货、小车、特种车、拖拉机的等类型的车辆。在学习开车时,3个教练员都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入伍的老兵,后来分到班里后,他们班里的几个老职工大部分也是五十年代入伍的老兵,其中有一个老职工还是淮海战役中俘虏过来的国民党军队中的司机。在1970年冬天的野营拉练中,他的师傅曾是抗美援朝时在朝鲜战场上为师长开车的驾驶员。因此,赵洪明的驾驶技术是得到这些老师傅们的真传的。在部队的连队中,军政一把手如果军事技术不过硬,是带不好兵的。尤其在汽车连担任连长和指导员,其驾驶和维修技术更要过得硬。一次,特种车中队牵引班有一个新兵,在牵引飞机到机头库时,怎么也倒不进去,引起机务人员起哄。他摘下飞机拖把,开车回到中队驻地,正好碰到赵洪明,他气呼呼地说:“指导员,我不在牵引班干了。”

赵洪明问他:“为什么呢?”

“我倒了半天的飞机进机头库,怎么也倒不进去,累死了,反倒叫人起哄笑话我。”新兵有点委曲地说。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赵洪明说。

上了车,新兵说:“指导员,你是开大客车接送旅客的,你能拖飞机吗?”

“去了机头库你就知道了。”赵洪明笑着说。

牵引车一到机头库,机务人员一看赵洪明来了,立即欢呼起来:“你早该出山了,让我们白等了半天。”

赵洪明接过方向盘,让新兵坐在驾驶室旁边看。只见赵洪明把飞机向前拉了几丈远后,挂上倒挡开始倒车。这是一架英国制造的三叉戟飞机,飞机、拖把和牵引车总共有几十米长。赵洪明从后视镜中观察飞机倒退的情况,适时修正方向,只一次就轻轻松松地将飞机倒进机头库了,把新兵看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指导员,我真服了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牵引飞机的?”

“告诉你吧,我光练习将飞机倒进机头库就跟师傅整整练了一个星期,而且我提干前就是你们牵引班的班长。”赵洪明回答新兵说:“你别小看牵引班的工作,你学会了,将来复员后开长挂拖车那是没说的。”

赵洪明转业回浏阳后,因驾驶员档案在湘潭地区车管所换证时遗失,没有及时更换驾照,而且因在商店工作,已有三年多没摸方向盘了,根据相关规定,他必须通过理论、机械、桩考和路考四门考试,重新建立驾驶员档案,才能取得开车的资格。

在长沙车管所报考时,赵洪明熟练的驾驶技术,让考官佩服,把他分到甲班。因为甲班只要一个星期,而且只收75元学费。

机械和交通法规的考试,赵洪明都取得了满分。教练员是一位退休老师傅,赵洪明跟车学习了两三天后,这位老师傅问他:“你开车的技术这么好,倒桩技术怎么样?”

“师傅,不是吹牛,倒桩是我的专长,当年我倒飞机进机头库,经常一次成功。”赵洪明回答说。

在长沙丁家岭训练场练习倒桩时,老师傅让赵洪明第一个上车。赵洪明以熟练的动作而且只用了短短的3分钟就把侧方移位、倒桩、过桥一次完成,喜得老师傅高兴地说:“你不要练了,我这辆车上的学员都由你来教。”说完,他躲到一边乘凉,乐哈哈地看着其他几位老师傅坐在驾驶室里汗流浃背地教学员练倒桩。

赵洪明在转业前曾在汽车训练队当过党支部书记兼总教练,对培训司机是轻车熟路,也有他的一套独特方法。在两天的时间里,他不负老师傅的重托,把同车的学员都教会了,并且人人顺利通过了桩考。在路考的那天,考官更是给了他90的高分。赵洪明十分轻松地拿回了大货的驾驶执照,因为他在报考时,没有客车培训班,只有大货班,不然,他就会直接考回大客执照了。

执照拿回来后,赵洪明刚到青草分店南杂柜上班,果然如乡邮员小朱说的那样,就有人来请他开车。最后,他还是听从单位领导安排,到区社开天津燕牌双排座小卡车,区社安排他住在城东生资仓库。这个仓库原是区社销售农资的地方,现在已经闲置下来,让赵洪明搬来住,还省得派人守护。他和章美英把家里的大床和一张小床安放在原先保管员的住房里,把车停放在坪内,大铁门一锁,非常安全。

章美英把经销店转让给了别人,去长沙车管所报考了乙班,由大型拖拉机增驾大货,取得驾照后,在县里环卫所开晒水车。

丹丹上学前班的城南完小离这里不远,只有两里多地,她每天早上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中午还回来吃饭,不用来回接送了。赵洪明的岳母把双双接去了,说是让儿女、女婿安心开车。

章美英按时去上班,每天早中晚在县城街道上晒三次水。赵洪明把车开到区社批发站,随时听从安排出车。

一个星期天,赵洪明没有出车,陪丹丹在家里玩。章美英上午去环卫所开车洒水,中午也回家来了。这几天,浏阳东乡连续降雨,浏阳河的水位在不断地抬高。吃过中午饭不久,浏阳城区突然下起了暴雨,浏阳河水猛涨,赵洪明住的地方地势低,傍晚时分,河水漫进坪里,不到两分钟,半个汽车轮子就被淹没了。赵洪明招呼章美英赶紧把床上用品和其他怕水泡的东西拿到车上,他自己抱起丹丹上了车。当他刚把车开出地坪,洪水已漫进他们的房间。

赵洪明把车开到区社门口,正好一位副主任在门口闲坐,与守门员聊天。他把情况向副主任汇报后说:“我今晚只有回老家住了,明天早晨再回来。”

副主任说:“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说完,赵洪明开车离开县城回了古家冲。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回到县城。章美英去环卫所上班,丹丹去上学,赵洪明把车开到城东仓库,只见坪里积了一地的於泥,房间里的床铺被水漂浮挪动了位置,墙上水渍漫过了蚊帐顶,他在车上拿了一条毛巾,把桌子擦干净后,从车上拿下铺盖、米、油和蔬菜,把这些东西堆放在桌子上。他顾不得打扫一片狼籍的房间,就把车开到批发站。一到批发站,就有人告诉他赶快去区社,说是领导找他有事。赵洪明走进区社大门,新来的人事股长就过来与他打招呼,这是一位前不久才从部队转业来的干部,他把赵洪明带到主任、书记办公室。他一看主任、书记的脸色,觉得很不对劲。果然,书记劈头一句话,让赵洪明明白了让他到区社的原由。

“昨天突降暴雨,有两个商店进了水,我们到处找你出车去救援,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书记带着质问的口气说。

“我回家了。”赵洪明如实地说。

主任一听,气得手往桌子上一拍,吼道:“关键时刻,你不打招呼,擅自开车回家,你还有点组织纪律性没有?”

“谁没打招呼,昨天傍晚,我住的地方进了水,我把爱人和孩子拉到区社门口,跟副主任汇报了情况,并且告诉他我开车回家去住了。”赵洪明争辩说。

“那你送爱人和孩子回家后,也应该立即返回。”书记沉着脸说。

“副主任是分管我的,他没有叫我返回,而且天也快黑了。”

“岂有此理!他没叫你返回你就可以不返回?你不知道在下雨,你不知道怕有灾害出现需要救援吗?亏你还是一个共产党员,军队转业干部!”主任连珠炮式地向赵洪明吼道:“你先把汽车钥匙交出来,回头再找你算账。”

“交就交,有什么了不起。”赵洪明到此非常明白,任何争辩已完全没有了意义。

他把汽车钥匙往桌上一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主任、书记办公室。

人事股长追到区社大门口,叫住了赵洪明,说:“我知道事出有因,今天早上我到你住的地方看过了,发现你的房子昨天已被淹没,你昨天不走也是不行的。主任、书记是因为昨天找不到你而生气,你就不要怪他们了。”

赵洪明说:“我不是怪他们,而是我昨天明明告诉副主任我回家了,怎么我倒成了洪水来了只顾自己回家,而置抗洪救灾而不顾的人了。”

“他们也没这么说。”人事股长说。

“那还要怎么说,刚才你都听到了。你也是当兵出身的人,你说我们是这种只顾自己不顾国家集体利益的人吗?好了,我也不说了,这车我也不开了,而且主任、书记也不会再让我开车。他们爱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赵洪明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难道又把你安排到下面店里去?”人事股长说。

“随便,实在不行,我就停薪留职。”赵洪明说。

人事股长思索了一会,说:“你先回去打扫一下房间,明天上班再到我办公室来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赵洪明向人事股长告辞后,回到城东仓库,他找来扫把,将房间地面的积水和污泥清扫出去,用抹布擦干净床铺和桌椅,把蚊帐拆下来洗了,把床铺重新摆好,又用水将地坪冲洗干净。中午,章美英回来了,赵洪明把上午在区社的遭遇说了一遍,章美英听了也很生气,说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领导。吃过饭后,章美英说:“你不要再到下面商店去了,正好我们单位的卡车要承包,干脆由我来承包它,也省得天天去开洒水车。你办一个停薪留职手续,负责开车跑运输,我来寻找货源和平价油,顺便在家管好孩子。我就不信,凭我们两人的本事,还搞不到每月上班挣的那份工资!”

“行!就这么办,你今天下午就去环卫所谈签订承包车辆合同的事情,我明天上午去区社办理停薪留职手续。”赵洪明对妻子的建议表示赞同。

傍晚,章美英从环卫所回来说:“洪明,环卫所所长已经同意我承包车辆,但承包金额比较高,要上缴7000元钱,其他费用都得我们自己负责。你考虑一下,可不可以承包得下来。”

赵洪明沉思了一下说:“现在运费比较低,只有2角钱吨公里,环卫所这辆湘江牌卡车,限载4吨,但一般都按5吨计算,也就是说,跑一公里只能收到1块钱。而且现在都只计算拉货的公里,放空不算费用。所以我们要尽量寻找货源,争取来回有货拉,才能多挣一些钱。实在没有双边货,也要争取每天有出车的机会,千万不能把车停放在家里,因为每天的养路费、保险费和承包费都是要出的,停一天就损失一天。”

过了一会,赵洪明又说:“现在有平价油和议价油之分,环卫所这辆车烧的是柴油,目前平价油每升0.56元,议价0.80元,中间有0.24元的差价,因此,要想办法多搞一些平价油,以减少成本。”

章美英说:“这事我来想办法,我跟几个农机站的站长都很熟,可以通过他们想办法搞到一些平价油。”

“关键还是货源问题,我们以前没有跑过车,没有货主,要想办法与县城各单位建立联系,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没有货拉。”赵洪明停了一会,继续说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安全问题,只要我们平安把货送到拉回,就能取得货主信任,就会有回头货拉,如果一旦出事,我们就会失去货主失去货源。”

“那我们到底能不能承包呢?”章美英心里没底地问,毕竟夫妻俩从前都没有做过承包的事。

“可以承包,明天上午你去签订承包合同,我去办理停薪留职手续,我们双管齐下,争取通过承包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好!”章美英赞成地说。

第二天上午,赵洪明到区社人事股长办公室,向人事股长说明了情况,人事股长也说这是一条活路,不妨走一走,不行,可以随时回来上班。于是,赵洪明在区社办理了停薪留职一年的手续。

赵洪明回到城东家里时,章美英早已在家等候了,她拿出承包合同,赵洪明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说:“从明天起,我们就得自己给自己干活了,加油吧,美英!”

“加油,洪明!”章美英也鼓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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