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她试着握了握手,热的?她看了看四周,她居然在床上?
“太妃娘娘醒了?”一个女声传来。
南枝起身,看见一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姑娘正在向她行礼,“你是?”
“妾,郑明晓,见过太妃娘娘。”
“郑明晓?郑明昭与你是什么关系?”南枝深知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救她,看此时四下无人,这个郑明晓怕也是有目的的。
“她是我的嫡姐,我应该也算是她的妹妹吧。”郑明晓看了看一旁的椅子,南枝也很上道,抬手示意她可以。
郑明晓顺势坐下,南枝开口,“可是夫人救了我?”
郑明晓整了整衣衫,“妾已和离回家,娘娘可叫妾,郑小姐。”
“好,那郑小姐为何深夜在外,还能救了我。”南枝睡得有些久,不自在地咳了咳。
郑明晓殷勤地给南枝倒了杯水,“妾是特意去救的娘娘。”
南枝润了润嗓子,示意她继续。
“故事的开头应该从我的前夫,李清悦说起。”
“李清悦?”南枝诧异,她竟然是李清悦的妻子?
“对啊,就是那个被当街杀死的李二公子,娘娘也猜出来了,那是世家的一个局,要的就是褚扬的命。当时族里在挑选合适的饵,原是轮不到我夫君的,我便推了一把。”郑明晓掩唇笑了笑。
“夫君?”
“是啊,我是在他死后才顺利与他和离的,你说可不可笑,非得人死了他们才同意,要不然我早回这汴州了。”
“他们?”南枝有些不懂,看来她的故事有些长。
“我阿耶,还有温国公啊,世家,瞧不起女子,嫡女还有些用,可以去攀更高的枝,比如皇上,我们这些庶女啊就会被用来和其他家族的庶子联姻,说好听点就是亲上加亲,实际就是送了个人质出去,我阿耶是郑家的现任家主,我就贵些,我可以被送到京城去。”
“我原来也认命,可是您也知道李清悦是个什么样的人,懦弱、胆小、好色,我竟找不出他的一丝优点,可是就因为他是李家二公子,我阿耶不允许我离开他,那么我只能自己救我自己了。”
郑明晓,郑东流众多庶女中的一个,她阿耶甚至在她要出嫁时才想起这个女儿,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庶女救了南枝,只因为她有她的野心。
“我少时总会幻想我未来的夫婿会是怎样一个人,他会与我志同道合,举案齐眉,可惜啊,我的夫婿是李清悦,有这样的夫婿,我的一辈子注定会毁了,我的儿女也将永远活在淤泥里不得解脱。”
“我一直在想如何摆脱他,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我知道温国公要对付皇帝,他要一个身份尊贵也又不那么尊贵的饵,李清悦简直是最合适去死的人选了。”
“我便骗他,告诉他,你是世家子弟,是李家的二公子,做什么都不为过的,那个蠢货当了真,荒唐事一件接一件,他甚至作妖作到了温国公面前,天助我也。”
郑明晓许是说的太多了,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李清悦死后,我去舅姑处哭了一通,他们也是心虚,就同意了我的和离要求,我阿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选中李清悦的人是他啊。”
郑明晓说这些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痛快,对她来说,嫁给李清悦就是她的奇耻大辱。
南枝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所以,你为何要救我。”
郑明晓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娘娘,你不觉得温国公与姜相都太老了吗。”
“那又如何,年纪这事我们可决定不了。”
“他们太老了,早就该退出这朝堂争斗了,这大梁的天,早该变了。”郑明晓突然起身,朝着南枝跪下,“娘娘不想尝尝权利的滋味儿吗?娘娘不想试着与我合作吗?”
南枝看着郑明晓,她和她姐姐太不一样了,若说她姐姐是骄纵,那么她就是充满野心与欲望的,她的眼神南枝在沈碣身上看到过,“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事,你为何笃定我会同你合作?”
郑明晓仰着头,“因为娘娘与我合作才能活下去啊。”
“所以昨晚是你郑家干的?”
郑明晓笑着说,“严谨点说,是温国公。娘娘您不姓崔,手中却握着太子,国公爷他,不放心呐,他要我阿耶取了你的命。”
南枝联想到来到汴州后发生的所有事,“所以一直给我放消息的也是你?”
“妾找人合作前喜欢先考验一下合作对象,娘娘的聪明才智令妾佩服。”
南枝的手在郑明晓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拳,温国公,好得很,她还没去动他,他倒自己赶上来了,南枝起身,来到郑明晓面前,她伸手抬起郑明晓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我若答应与你合作,我还能得到什么?”
郑明晓知道,她同意了,“娘娘可知这大梁的失踪案是怎么回事?”
南枝扶起郑明晓,“洗耳恭听。”
“卖人,是最一本万利的买卖,世家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做起的这买卖,总之,在我记事起便有了,您也知道,中转站北边一个,南边一个,北边的便是我阿耶负责,至于南边的,被姜相要了去。”
南枝顿了顿,“姜相?他自诩清高,也干这个。”
郑明晓冷笑一声,“没有人会嫌钱多的,不然为何温国公会视姜相为死敌,除了朝堂上的事,还有就是这买卖,南边的姑娘比北边的水灵,一向价更高,世家铺路铺了几十年,姜相就那么抢了,温国公能不恨他吗?”
南枝想起了云洛湘,就因为这事,她死了娘,孤苦无依,但对于温国公来说,她仅仅是一桩买卖,“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郑明晓的脸色暗了暗,她突然低下头,“因为我娘就是被拐来的啊,她运气算好,被我阿耶看上了,不用背井离乡;但也不好,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啊,莫名其妙做了妾,生下我,我阿耶没多久就把她忘了,回又回不去,只能在那方小院子里等死。”
郑明晓整理好情绪,抬起头,“所以我自小便发誓,我要那个位置,我要站在高处俯视他人,娘娘,唯有权利才是最可靠的,它不会变心,也不会背叛你。”郑明晓伸出双手,掌心相叠慢慢摩挲,“温国公,姜相,甚至我父亲,他们都该让位了。”
南枝想起了昨晚窒息的感觉,温国公他们也应该尝尝,这苦可不能她一个人受,“郑小姐,那便依你所愿,他们都要我死了,我如何能放任他们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