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假苏天鹤在朝中威望日笃,竟勾结了北衙禁军,逼玄宗禅让,改国号为梦,以梦代唐,改元子虚,大赦天下。
苏天鹤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美梦,这梦简直要比神奇岛主的图画书还要精彩。云玲已然不只是有主角光环了,而是有了天帝光环。别的神仙来人间是受罪、渡劫、修炼,她来人间则尽是享乐、快活、放纵来了。
假苏天鹤和云玲坐了帝位上百年,仍然容颜未老,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人。最后终于做人间的帝后做腻了,竟然祷告起上天,想让西王母和玉皇大帝挪挪屁股,给他们让出个仙位。
苏天鹤心中暗笑,在现实中天上那两口子若真同意了,那这世界还不如一场大水淹了算了。
谁料祷告次日,便见天上彩云滚滚,翻卷着直奔大明宫而来,云中萧鼓仙乐、人喊马嘶不绝,群仙乘龙骑虎、驾麟坐鹤,拉着从未见过的华盖步辇而来,假苏天鹤和云玲坐了上去,便见紫云缭绕,车前九条真龙并五十名天仙侍卫鸣锣开道,直奔天宫。假苏天鹤大手一挥,将宫中的太监、宫女、妃、仪、美人、才人、尚宫,全封了小仙。
苏天鹤跟着那假苏天鹤和云玲二人一路飞升,不一会,便见一座漂浮在宇宙之中的巨大金山,日月星辰绕之转动,想来那便是佛家的须弥山。绕过须弥山,进了一处黑洞之中,宇宙忽然便不再是黑色,而是四处有光,上万种光晕之下,一座九层高的巨大宫殿,赫然坐落在亿兆星云上。殿门两侧有镇天元帅数十人,持铣拥旄,四下列了上百金甲神人,举刀仗剑。
进了凌霄宝殿,假苏天鹤和云玲迫不及待地批阅起奏折来,将人间改得面目全非。
自此,整个世界便成了一场游戏。
人类开始倒着走路,任意飞翔;鸟雀开始生活进海底,鱼鳖开始在天空搏斗。
家家户户已然没有了其他追求,终日只在盖房,比谁家的房子垒得高,有如堆积木般,也不顾稳与不稳。
田舍郎住进了衙门,胡乱审案;官府要员走进市井,吆喝叫卖;乞丐给大家散发身上的虱子,治大家的富贵病;富翁在街头乞讨,求大家将他的钱劫走。
再后来,整个四方天地忽然便减弱了重力,大家都漂浮在空中,靠放屁来行动。谁若是打个喷嚏,能冲出一条街去。大唐十道互相攻杀,作战时,谁家屁响,谁的士气就高;谁家屁臭,谁的胜算便大。
云玲越玩越是心喜,这日正要在这凌霄宝殿里把姜子牙封过的神全部贬下界去,重封一批年轻的上来,忽然便被苏天鹤抓住了手腕。
“玲儿,玩够了吗?”
“啊……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天鹤心中怅然,这云玲显然已不想认出他了。
“玲儿,我有个猜测,不知对是不对。”
“嗯,你说。”
“我想,我可能知道那伯奇是谁了。”
“是谁是谁?你只要说,我立刻就能调动十万天兵天将,帮你除掉它!”
苏天鹤低头笑了笑,随即抬头道:“玲儿,那伯奇,或许就是你。”
云玲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天鹤,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我知道了,你才是伯奇!”
“不,玲儿,我的猜测是这样的:那伯奇吃掉了每个人的梦,然后将自己的魂魄注入到每个人的脑中。你现在或许并非是在梦里,而是在伯奇的魂魄里!若非如此解释,我实在无法想通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因为我时而看谁都像是伯奇,时而看谁都不像伯奇。”
“不……不可能……你胡说!”
“在这里,或许,你就是伯奇,伯奇就是你。而你和伯奇合二为一,自己不知罢了。”
“不……你不是天鹤……”
“玲儿,你还不明白吗?你还觉得这是梦吗?这不是梦,这是伯奇在一点点吞噬你最后的一缕残魂。到时你醒来,大脑便已被侵蚀得干干净净了!”
“天鹤……你骗人!”云玲终于再次被吓到了,“那……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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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棉棉此刻正被绑缚在一处山谷之中,动弹不得。
这山谷名叫红叶谷,流泉飞瀑起雾生烟,如仙似幻;红英绿荫细密错落,蔽日参天,一直以来都是修仙练禅的好地方,
柳棉棉无心风景,蜷缩在地上,正迅速回忆着自己出长安时都带了鬼市里的哪些宝贝。
片刻之后,她忽然想到暗袖之中,有几枚软骨针,这种针乃是她行走江湖时常使的护身暗器之一,刺入肉中,见血即可消融,浑身骨头便能软若流泥。
想至此,柳棉棉奋力去搓动手臂,改换姿势,想要将软骨针抖落出来。可那暗袖太紧,软骨针只是不动,一时大急。只好奋力往身后的山石上蹭,将衣袖挤出褶子,那软骨针果然从暗袖中戳了出来。她挪动着身体,一把抓住小针,忍痛握紧。
剧烈的痛感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周身便软了下去。整个人如汤饼(唐朝时对面条的称呼)一样,贴在地上。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柔弱无骨。”
软骨针的功效并不长久,用作防身也只能让敌人武力大减,自己好离开是非之地,本就是为防那些采花贼而作。
柳棉棉撑着泥鳅般的身躯,如水一般轻而易举地挣脱了绳索,转身蠕动着钻进了红叶林中。她怕那绑缚自己的怪物一会儿便要归来,只好在林中等待身体恢复。
原来,方才灰袋和尚教给她进入别人梦里的法子,其实就是闭目观想,同时听人念动金刚上师观梦咒。她好不容易才学会了一大串“嗡阿吽班渣咕噜贝玛悉地吽”之类的梵语,正要背给苏天鹤听时,便被一股妖风,神不知鬼不觉地掳了去。至于她走之后,那妖有没有将苏天鹤吸入口中,她便毫不知情了。
这妖行动之迅,几乎能达到瞬间挪移。转眼便将柳棉棉掳至这处山谷。
扔下她之后,她才看清这妖的本来面目——一只巨大的丑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