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精子恍然大悟:“无怪乎洛阳各道观中会接连出现血尸,只是如此传播下去的话,那么怕是要祸及整个大唐,那我道家便成了千夫所指万众唾骂的邪门,贫道也更无颜去面见诸位先师了!”
“事不宜迟,为今之计,必须先阻止三清像继续传播,以免全城百姓遭殃。二是找到丘真人的下落,问出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有何破解之法。”
青精子点头,立刻将地窖中的一众道长请了出来,商议部署。那玉清子被苏天鹤的追云剑震倒后,便一直想不通,早已负气而走。其余道长临此大劫,本就以青精子马首是瞻,众人很快便定下了计划。
苏天鹤和云玲依约进城,联络洛阳官府衙门。
在行政上算,洛阳最高权力本由东都牧掌管,但东都牧是个亲王,只是遥领洛下,平日只管在长安享乐。洛阳政务,其实是在河南府长史治下。
此时的府尹名叫李杰,是个十足的见首不见尾的神龙。苏天鹤想要见到此人,着实费了一番周折。
门吏见识短浅,不认得什么降妖伏魔大将军,便去禀告,衙署中快尉的领班大字都不识几个,也不敢定夺,便说去问主簿。
好在主簿识文断字,更关心天下时事,对苏天鹤早有耳闻,待验看了他腰间圣人钦赐的印绶之后,便要好酒好菜招待起来。
苏天鹤赶忙推辞,陈以厉害,于是主簿便又带着他去满署找长史。
先是去了思补堂,洛阳县尉正在里面伏案打着瞌睡,见人来扰他清梦,立刻气急败坏。
出了思补堂再往后走,是退厅,李杰的近卫正聚在一起推牌,听不出是什么玩法,总之不怕外人看见,也将他们轰了出来。
再往后走是内宅,也叫暖阁,几个长史妻妾正在一块争风吃醋。
无奈之下,回到正院,分别见了司田、司兵、司法、司户、司仓、司功等参军,均答不上来李杰在哪。
最后还是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吏偷偷透露道:“你找主人翁,却不该来这里,而该去清化坊!”
虽然醉态熏熏,但这老吏说的没错,苏天鹤最终果然还是在清化坊的一处青楼中找到了李杰。
只不过,找到时,李杰已经成为了一具血尸。
清化坊乃是东都最繁华的一处里坊,与皇城、宫城相邻,还住了一群五六品的女官,当下城中豪奢富贵之人,均好在此置业。寻常人寻欢作乐,只不过去洛河边的野店、暗门、下处、土娼,像李杰这样的官绅,则必在清化坊的是会馆中一掷千金,这里的姑娘,也是整个河南府最妖娆最勾人的。
苏天鹤赶到时,偌大的不夜之坊,此时虽然依旧有灯火,有行人,但却没了往日的浮华。原本沿街卖唱的那群青楼知客,也都没了踪影。
隐隐还有人在远处议论纷纷,虽听不分明,但这也让苏天鹤心中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他回过神时,感觉握自己的手紧了紧,转头便看见云玲我见犹怜的小眼神。
看来,云玲也觉察到了妖异就在迫近。
“玲儿,你在这里等我吧。”
“我不,要去一起去!”
“待会说不定会遇见血尸,你难道不怕吗?”
云玲一想,人被活剥了皮,那样子光是想想都怕。可让她离开苏天鹤,又觉得不舍。
“我去去就回,没事的。你在这里别走。”
“哦。”她只好妥协。
苏天鹤转身对一路跟来的主簿道:“那是处青楼吗?”
“回将军的话,没错。”
“那便请主簿大人先去正门。”
说罢,也不等答应,便抛下主簿,一踏步飞上那处四层高台。
“你是何人!官府办案,江湖人请自行远避!”
金吾卫已将现场围住,拦下了众多歌伎和客人问话。
苏天鹤掏出印绶,那带头的金吾卫总制是个年轻精干的青年,在东都接触皇家多了自然认得,慌乱下跪道:“原来是苏大将军!”
“不敢不敢,我在此找你们洛阳长史,刚去了府衙,衙中一个老吏说……”
“死了。”
“什么……”
“大将军,李长史死了。”
“怎么死的……难道在这里?”
总制点点头,道:“我们赶到时,李长史已然成了一具血尸,和近来洛阳各道观中发现的血尸一个模样。因李长史是目前血尸案中官阶最高者,我们已封锁了消息,上报了侍御史,并快马报于长安。”
苏天鹤想到什么,大叫道:“快带我去现场!”
“是!大将军请!”这总制倒非常配合。
他知道血尸一案必非凡人所为,既是捉妖,天机营介入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奇怪的是,这苏天鹤不知为何未带一兵一卒。
血尸已被仵作带走勘验,现场是处极隐秘轩敞的暖室,一打开门,除去血腥之气外,便有股香风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睁不开眼。
看来这长史的品味也是一言难尽。
“他死在了床上吗?”
“不是,死在桌前雅室。”
原来这暖室中还有一处小舞台,专教歌伎舞蹈弹唱所用。舞台前的雅室,有一小几,几上有插花,还有一叠纸笺,供客人卖弄文采。
苏天鹤走近一看,那些纸笺果然被血浸透,筵席之上也如红枫开遍了山野,可见那血尸流血之状,当真惨不忍睹。
他开始四下翻找,不放过一处缝隙。
“大将军,你可是在找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