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楼娥眉弯弯,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可知为何皇帝陛下迟迟不给太子殿下娶妃吗?那是因为要等今日,皇帝陛下如此宠爱李婕妤娘娘,自然爱屋及乌,最爱太子殿下,如此,他也自然要给太子殿下全天下最好的太子妃。”
她看向她,“炎国公主便是最适合太子殿下妻子的人选,炎国公主身后可是一整个炎国,炎国如今朝内局势不稳,更是需要如咱们凰国这般的强国作为依靠,而太子殿下亦然。”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到那时,谁会容忍你一人母仪天下?”
慕容玉露冷冷道,“太子殿下不会喜欢和贵公主!”
慕容玉楼道,“作为一国储君,根本没有资格选择自己是否喜欢,而是选择对自己是否有用。皇帝陛下说娶,太子殿下便娶了,谁都不会知道将公主娶回去后太子做什么,大家都只知太子殿下娶了炎国公主而已。”
“你呢?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做什么?”
慕容玉楼道,“我不喜欢这个公主,你也应该知道她身边的是谁。”
“哼。”慕容玉露冷哼道,“只不过是个三娘罢了。”
“莲湖的冲突,你应该听说了,只要有她在一日,我就不得安生,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她们回去。况且……”慕容玉楼顿了顿,对她轻声道,“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慕容玉露蹙眉。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你难道没有闻到李婕妤身上有一股子北山烟草的味道吗?那是一种微毒的药草,炼制成茶水和生姜一起,倒是能解乏,但是喝得多了,那便是双目失明,双耳失踪,直至驾鹤西去。”
“那是太子殿下派人让我赠予婕妤娘娘的!”慕容玉露脱口而出,北山烟草的味道香甜浓郁极为特别,突然一日待在身上,极容易让人分辨。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瞧,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要除去你这棵眼中钉了,若是你成功将婕妤娘娘置于死地,那么那人便有理由将你除去。”
慕容玉露却是不以为然,“太子殿下可以有好多美姬!”
“但母仪天下的,只有一个。”
慕容玉露听罢转过身,打算往阁楼而去,却被慕容玉楼一手拉住,“你要去阻止婕妤娘娘服用北山烟草?来不及了。”
“如何来不及?婕妤娘娘只不过喝了一杯罢了!”
慕容玉楼轻笑,“这东西,会上瘾,哪怕只沾了一口。况且北山烟草之毒无解,更不能通过血肉排出,所以已经晚了。”北山烟草虽说罕见,但并非无药可解,只不过解药难得罢了,慕容玉楼冷笑,除了那人,恐怕她们谁都不知道。
慕容玉露此刻才开始慌了,她暗咬下唇,半晌才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那人笃定你不敢声张,因为这是太子殿下派人给你的,但毕竟不是太子殿下亲手给你的,所以你大可以在陛下面前揭穿,这样既保了你自己的命,也保了太子殿下的命。”慕容玉楼道。
慕容玉露不解,“你为何要帮我?”
慕容玉楼道,“我说了,我不想再在京都看见慕容玉华!”
“好!”慕容玉露道,“我便应了你!希望结果如你所言,若是不然,我定要将你也拖下水!”
“自然。”慕容玉楼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天气渐暗,慕容玉露与慕容玉楼相携往厅堂走去,这里是皇帝特地着人修建的,问着阵阵扑鼻的茶香,欣赏着最优美的舞姿,品着最美的酒,这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慕容玉楼微微浅笑在桃红的搀扶下跽坐了下来,她的眼角若有似无得带着笑意,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宴会吉时已到,桑氏也在梁氏的搀扶之下在她旁边落了席座,她看向慕容玉楼,“听闻方才有人为难你?”她指的是如今早已换了衣服站在和贵公主身侧侍候着的慕容玉华。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左不过是女孩儿家的小打小闹,无妨的。”
桑氏冷冷得看了一眼慕容玉华,“到底是上不了台面,如今不好好静思己过,竟在别人面前如此低了自己的身份,简直是有辱门风!这主意定然是归燕阁出的!自己禁足不能出来闹腾,便想方设法寻人来闹腾!庶出的就是庶出的!”
这话使得一旁的樊氏脸色一青,她也是慕容府上的姬妾,她的玉书也是庶出。
“祖母快莫想这些令人气恼的事了,没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孩儿听闻今日陛下竟将宫里的宫乐搬来了,孩儿还是头一回听宫乐呢。”慕容玉楼一副讨好的模样。
这让桑氏竟开怀笑了起来,“一副鬼机灵的模样,也不知是像谁。”
“孩儿自然是像祖母啊。”慕容玉楼笑道。
而此时在和贵公主身后,慕容玉华正咬牙切齿得瞪着慕容玉楼,“虚伪至极!”
“华儿,你方才在说什么?”和贵公主转过脸来问道。
慕容玉华随即躬身在她耳边道,“公主殿下,世子殿下好像坐在了那人的附近。”
“什么?”和贵公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一袭玄色长袍如谪仙般的男子正跽坐在慕容玉楼身后一些的位置,明明她才是同她最亲近的人!明明今日他们都是炎国的使臣!明明今日的主角是她!为何他要坐在那里!
她随即起身,走到了花朝雪的跟前,“世子哥哥,许久不见啊!”
花朝雪用一只手支着头,双眼一睁一闭,仿若是极困的模样,“莫要妨碍本世子睡觉。”
“世子哥哥!”和贵公主的气焰不打一出来,直接将支起的手掰了下来,使得他的头险些落地,这才将花朝雪弄醒。
花朝雪愤怒得抬头,入眼的却是和贵,他脸上的怒气随即化作了一抹笑意,如果春风拂面,又如夏日睡莲,美丽不可方物,“和贵?你怎么长高了?”
一开口便是一股极大的酒气,使得和贵公主厌恶的捂住口鼻往后退了退,她原以为是他故意坐在这里的,如今看来想来应该是喝醉了,无意之中才坐在了这里,于是她消散了脸上的怒气,朝身边的慕容玉华道,“帮本公主将世子殿下扶到他该坐的地方。”
慕容玉华一看眼前这样谪仙的郎君,一张白皙的脸早已涨得通红,她如今哪里敢伸手去扶,无奈,和贵公主也只好叫了几个路过的小黄门,将花朝雪扶到了她座位的下首。
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左手边靠后便已经有人坐在那儿了,一袭白衣如同皎洁的月,那人的脸既柔和又阳刚,和贵公主不由自主得再看了他几眼,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男子,比她的世子哥哥还要好看精致。
只是他一直冷着脸,低着头,一动不动,看着生人勿近。
和贵公主问向慕容玉华,“他是谁?”
慕容玉华朝那边看了一眼,谁知正好撞上离放投过来的眼神,她心中一顿,方才还没褪色的脸又再一次红了起来,“公主殿下,那位应该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文臣,离放先生。”
“离放?”和贵公主掩嘴一笑,“还真是个灵巧的名字。”
正此时,寺人前来报,说是皇帝驾到。
众人皆凝神,低下头来迎接这一位九五之尊。
亓官尚的声音是低沉的,偶尔还带着些许的沙哑,这是慕容玉楼第三次见亓官尚,前世亓官烨成为太子时见过一次,后来亓官尚临终,见过一次,如今是第三次。
亓官尚确实是一个好皇帝,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么多的儿子里,从来都是厚此薄彼,想来大约与后宫的那些娘娘们有关。
“都平身吧,今日炎国世子和公主驾凌我凰国,寡人深感荣幸!”亓官尚看了一眼一旁的和贵公主又看了一眼花朝雪,显然花朝雪此时半醉半醒。
亓官尚也未曾有半分恼怒,嘴角依旧微微上扬,随后他拍了拍手,一队宫乐伎翩翩而来,这是只有宫里才有的乐声,也是只有宫里才能享有的舞姿,如今亓官尚将宫乐伎放到如今的宴会中,这便已经说明了他对炎国应有的尊重。
李婕妤与三皇子殿下生母吕容华坐在亓官尚两侧,乐声起,舞姿也跟着转动了起来。
亓官尚接过李婕妤递上的酒,赞美了一句,“爱妃身上的香味着实好闻。”
李婕妤笑了一声,将腰间的香囊解开,“回陛下,太子殿下知妾身素来爱喝茶,便命人给妾身准备了一个极为别致的香茶包,平日里可以做香囊,但若想要喝上一口香茶,便取出即可,极为方便实用呢。”
“这是什么茶?”亓官尚问道。
李婕妤将香囊解开,用一旁的木镊子从里头捏取了些许的茶放进了一旁的茶壶中,随后又寺人将这茶壶放上了茶炉上,“陛下,妾身知晓陛下也爱喝茶,不如陛下自己尝尝?”
亓官尚高兴称是,“还是你鬼主意最多!”
很快,茶香四溢,御前飘香,这也惹得坐在一旁的亓官渊也羡慕了起来,“父皇,婕妤娘娘的茶实在是太香了,儿子以为里头应该是加了香料。”
此时茶已煮好,李婕妤在为亓官尚添茶,“若是六皇子殿下感兴趣,不如也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