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考完试，骤然清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每天只做做饭，接接何华上下学。
何妈妈晚上回家吃饭时念叨一句：“厂子现在没活，今年七月要开始放假了，等放假了，我们仨去你爸那儿待一个月。”
何夏直接道：“我不去。”
何妈妈眉毛一拧，又耐下心来：“你爸也想你们姐妹。”
“我暑假要上补习班，九敏哥哥马上高三了，没时间管我，花儿也马上升初中了，暑假也要打好基础，真的没时间。”
一提到学习，何妈妈只能投降认输，但还是忍不住念叨：“真不知道你爸那个地方是不是有吃人的老虎，能把你吃了。”
何夏握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岔开话题：
“妈，那天说的陪读的事，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我高三的时候，花儿初三住校了，你到时候有空过来给我烧顿饭。你难道真打算花钱让奶奶过来照顾花儿，就奶奶那人，你放心吗？”
何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催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快吃饭吧。”
陪读的事情在何家就这样被轻轻揭过，何夏到黎莉家的时候，又重新提起。
何夏这一届的虽然中考完了，黎钧寻还要照常上班。
黎莉的妈妈昨天值晚班，得知女儿的朋友要来家里做客，下班回来的路上，赶早买了最新鲜的菜，忙活了一上午，招待何夏。
何夏和黎莉在客厅说悄悄话：“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也没说阿姨昨晚夜班，今天要休息啊。”
“我从来没往家里领过人，我妈高兴坏了，我说我们出去吃，是她非不让。你就安心吃吧。”
吃饭的时候，黎妈妈一个劲地给何夏夹菜。
“多吃点，你们刚上初一那会儿，老黎天天在家念经一样，说班里有个学生身体素质不好，上体育课他没事还要去盯着，一天到晚的担心你们的健康。”
初一开学考考场上晕倒那么久远的事情，何夏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但没想到，还有人帮她记着，真的无地自容。
黎莉在一边幸灾乐祸，收到何夏的求救信号，才帮她挽尊：“妈，你再说，何夏的头都要埋到碗底了。”
黎妈妈笑得亲切：“不说了，不说了，下次来，提前和阿姨说，阿姨提前准备。”
何夏：“阿姨，已经很丰盛了，真的。”
“这不时间来不及，阿姨还有好几道拿手菜呢，下次来，还有你们一块玩的那个什么周冰山，瑞灵，都叫来一起，热闹热闹。”
周冰山一出口，黎莉知道不好，赶紧看向何夏，何夏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阿姨，你说的是周旭吧？”
黎妈妈一拍脑袋：“对，莉莉说这孩子跟冰山一样，一天到晚没几句话，我还真想见见，还有章竹竿，莉莉说他又高又瘦，你们年轻人取网名还真贴切。”
黎妈妈一开口，把黎莉卖了个彻底。
何夏记得他们的网名都不是这个，恐怕是黎莉根据每个人的形象特点改的备注。
黎莉恨不得这顿饭早点结束。
黎妈妈兴致特别高，还给何夏说了黎钧寻的许多事。
“你们的吴老师，以前带过老黎。”
何夏来了兴趣：“黎老师也是奎文毕业的吗？”
“是呀，别看你们学校没法和一中的环境比，但可比你们黎老师念书的时候好多了，以前的学校占地面积还不到现在的三分之一。”
“妈妈，你和爸爸从来没和我说过，我都不知道以前的奎文是什么样的。”
何夏点头：“我知道，就在我姑父家旁边，房子早塌了，只剩残垣断壁。我姑父说，以前他们上学那会，操场连石子都没有，一起风就扬黄土，一下雨就是满操场的泥巴没地方下脚。”
黎莉：“那下次去学校，你领我看看去，我好想看看我爸以前念书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何夏爽快答应：“好呀。”
黎妈妈接着说：“老黎从奎文考上了青田，然后又一路考到了师范。”
黎莉觉得这题她会，抢答：“我知道了，爸爸毕业后就去奎文教书了，对嘛？”
黎妈妈笑着摇摇头，给两个女孩子夹了菜，才继续说：“他从师范毕业，想建设家乡教育，回来了老家，但奎文太苦了，他在一中也就是原本的县城中学教书，一中是后来改的名字。”
“那黎老师后来怎么到了奎文？”
黎妈妈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吴老师是不是特别喜欢给你们吃的？”
“是呀。”作为语文课代表的何夏，是拿得最多的。
黎莉也在一旁点头。
“这就对了，那时候日子苦啊，许多学生吃不饱饭，你们吴老师就把自己的饭让出来给学生吃，后来，建了新校区，她还留在那儿教书，不过这时候日子好了，也没什么吃不饱饭的事，她还是喜欢给学生喂东西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何夏嗓子痒痒的。
黎妈妈叹了一口气：“老黎回去母校看望吴老师，深受感触，后来申请调到奎文，后面就一直留在那里了。”
何夏问：“那时候编制调任特别难吧？”
“是，但是他是从一中调到奎文，领导几乎没见过往差的地方调的，了解实情后，领导帮了不少忙，相当于走了现在的绿色通道。”
黎莉思索了片刻：“我终于知道，爸爸为什么让我在奎文念书了，他想让我和他一样，爱上这所学校，也爱上这片土地，将来也为这片土地贡献一份自己的教育力量。”
“你爸爸可没想着你以后一定当老师，你的理想，你以后的职业，只要是正途，父母都不反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他无法也不能将他的理想强加到你的头上。”
“我还没想好以后干什么，但何夏知道，她想当老师，以后她接爸爸的任。”
话题又到了何夏身上，何夏抿唇笑笑，黎妈妈直夸：“好孩子。”
一顿饭吃到最后，宾主尽欢。
黎莉把黎妈妈推到房间休息。
“我和何夏洗碗就行，你快补觉吧，等下我们收拾完去商场逛，你就安心睡吧。”
“哪有让客人洗碗的。”
“哎呀，我们同学都这样，在何夏家也是，不做饭的人收拾。”
何夏也在旁边劝：“是啊，阿姨，您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