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的眼睛被什么东西扫得痒痒的。
他睁开眼,才发现是银色的发丝垂在面前,不自觉的碰来碰去,还有一股雪松的冷香。
许是睡了会,宿傩的声音还带着点苏醒的沙哑:“你在干什么?”
“你醒了啊。”她丝毫没有打搅到别人睡觉的愧疚,正在拿着本书在他头顶比划。
“那是什么东西?”
她慷慨地将图册展开给他看,指了指里面的小人,说道:“这貌似是一本功法……”
宿傩那四只眼睛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嘲笑道:
“那是交尾图,才不是什么功法。”
之所以这么简单粗暴的回答,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也看不起这种把弱点暴露给他人的行为。
自然界中的动物受到环境影响,进行繁殖的速度都很快,因为这个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时候,稍微沉浸点就容易遭到天敌的打击和捕杀。
“哦。”
少女冷淡地回应,又不解地问:“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这么快乐?”
“快乐?”他哑然了会,鬼使神差般地问:“你想要快乐?”
“我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只是好奇罢了。”她点点头。
那张纯真的眼眸里,只有单纯的探究意味,偶然在倾听他的话时,像是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而不是一个饲养鬣狗的主人,一个天山的神女。
他的喉结滚了滚,隐秘又陌生的欲望莫名在内心升起。
木板突然传来了重物倒地的沉闷声。
瀑布般的银发铺在深胡桃色的地上,她不解地抓住埋在自己颈边的樱粉色的头,远离那阵舔舐的痒意,无奈说道:
“宿傩,现在不是进食时间,而且今天的狗粮依然要靠你自己解决。”
男人撑起手肘,四只红眼睛弥漫着不知名的渴望,止不住在她身上寻找。
不是血肉的味道,那是什么?另一种好闻诱人的香气……
“你藏了什么好吃的?”
他嗅来嗅去,怎么也找不到香味的源头,急得发馋。
“一边去,你太重了。”
她刚想抬脚把他踹开,却发现踩到了奇怪的东西。
又热又硬的……火山石?
宿傩身体猛地一僵。
耳边传来她的询问:“两颗……火山石?”
“你这女人——”虽然是很气愤,他的牙齿却忍不住分泌出口水。
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反应,表情愣愣的。
他怎么会对这个又冷又闷的女人……
露子脱离他的桎梏,还不忘踢了他一脚,说道:“都说了,不要以下犯上,下不为例。”
说罢,她也不理这个突然瘫在地上喘气的男人,转头就走。
须臾,她的脚踝被他横过来的副臂勾住。
“露子,你不是说想要快乐吗?”
宿傩展开了邪气的笑容:“和我试试,我可以带给你快乐。”
……
虽然他以前在享用美食的时候,对人类的身体构造完全了如指掌,哪个部位最好吃也心知肚明。
但是第一次实践,他自己也好像有点不得章法。
露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拉着他的手摸索。
“嗯……大概……”
“是这里?”
……
(男女主双洁且成年,没有不良影响,审核求放过啊)
平城京的天皇听闻到了两面宿傩的大名,鉴于对方杀了太多人,将朝中上下搞得人心惶惶,为了讨好这位强者,特地请来了使者前来邀其前往宫中,作为新尝祭的祈求五谷丰登的对象。
邀请函在数日前就随着信徒的供奉送到了神社里。
至于两面宿傩有没有那个心情捡起来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使者驾着马车来到神社的时候,车上还带了一箱黄金。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天皇的优待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这次他带来的奖赏足够丰厚,想必这位传闻中的鬼神也不会太为难他。
如此这般想,他的心定了定,进入神社,掏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正要有礼节地敲门。
他发现,大殿的门正开着。
耳畔传来毫不掩饰的声音,即使他年纪大了,骨头一听都能立刻酥麻,这……一定是个绝世美女!
男人的本性都是这样的,他忍不住掀开了一条小缝,想看一看传闻中的跟在鬼神旁边的女人。
透过那条细小的门缝,白皙和古铜色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张力,他仅仅是一瞥到那个梅绽新雪的侧脸,就能引发无限的遐想。
勾魂摄魄的妖精啊。
跟鬼神纠缠在一起,宛如两条交颈的毒蛇。
当然,在0.1秒过后,他的视线陡然倒转,与地板平齐。
“怎么了?宿傩……”
少女的水眸带着迷离,就这么看着他。
“没什么。”
宿傩没有理会外头那滩血泥,重新将她搂入怀里,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头跟她说道:
“我们继续。”
……
他睡着了,睡得很沉。
这张床真的太小了,狭仄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过长的臂展,只能曲在少女的腰侧,才能勉强躺得下两个人。
她没有见过两面宿傩在他人身边安然入睡的样子。
貌似……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的。
当然,在她眼里,他只是只会朝别人张牙舞爪的小狗。
“这是你教给我的爱吗?”
她轻轻在他脸侧呢喃。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心里涌现的这股陌生的满足感,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她在改变,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在完成使命中的自己之外,成为另一个属于“自我”的自己。
随身携带的四魂之玉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四魂之玉,怎么了?”
少女披着单薄的衾被,一路跟着它飞出殿外,来到一条山上的小溪旁。
淡紫色的玉珠子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含糊不清地说道:
“主人……快……逃……”
她眉眼沉静:“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在这里活得很好。”
它只是又一遍重复了自己的话:
“……快逃……离开这里……”
四魂之玉是她的伴身物,罥都没有,以前,她一直以为这是天道赐予她的殊荣,但是现在她的理念早已不同。
“你什么时候诞生的意识?”
它没有回答。
露子浅浅叹息:“你是天道派来监视我的?也是,我比罥那个家伙要强太多,拿东西来掣肘我也很正常。”
“我已经下定决心,这就是我坚持的道路和正义。”
四魂之玉还想要跟她说话,辩解几句,却被她一把抓住,投入到河里。
没过冰凉的水面,只听得到她模糊的声音:“我不是天道的工具,你走吧。”
“我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