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心结不是岁殃他们能帮助的,只能靠秦殊他自己。
林允善将秦殊送到了黎妄的别墅,那里空无一人,后院大片大片的玫瑰含苞待放,散发出一阵阵幽香,远远望去倒是颇为赏心悦目。
秦殊好半晌才收回视线,慢慢推开大门。
岁殃并不放心留秦殊一个人在这里,正要跟下来的时候就听对方道,“回去吧,我死也不会死在这里,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
秦殊没等回话便大步走进去,猛地关上了门。
任苒和林允善并没有下车,她摇下车窗,对着岁殃劝慰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是不会死在这里的。”
岁殃沉默了好久,他定定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走过去轻声道,“我知道你在门后面,你能听得到我说话。”
“秦殊,我还是那句话,你值得,你就是你,黎妄不是桑奈,所以我希望你明白,爱你的人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你是你罢了。”
秦殊靠在门后面,慢慢的坐到地上蜷起身子。
他低喃道,“可岁殃,若是你没有上一世的缘故,你会这样接受林允善吗?”
岁殃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摸着门,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你钻牛角尖了……”
秦殊扬起头,眼底一片寂然,“可岁殃,你我是一路人,你运气真的很好……”
“我知道……”
一扇薄薄的门,两个孤独的人。
不过一个人向阳而生,另一个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罪恶之花,即将要陷落回尘埃里。
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相行渐远秦殊才从地上起来,他晃晃悠悠的将自己摔进懒人沙发里,随意的扯过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好像还有黎妄的气息在这里。
秦殊猛地睁开眼,他慌里慌张的从沙发上起来,手脚笨拙的磨着咖啡豆,想冲上一杯咖啡却赫然发现没有热水,只能呆愣在原地。
时间有些长了,家里的咖啡豆有些受潮,秦殊磨了好久也还是没有成功,他也知道咖啡豆受潮是不能再饮用,可还是去烧了水冲了一些。
咖啡的苦香慢慢发散开。
秦殊垂眸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忽然抬起杯子喝了一口。
很苦,还带着一些霉味。
但整个大厅都弥漫了一些清苦香,这已经达成了秦殊的目的,他将杯子端回沙发边的桌子上,再次缩了回去。
袅袅的白烟升腾,模糊了秦殊的视野。
在咖啡的苦香中,秦殊闭上眼,恍惚间回到了那个怀抱里。
男人带着硝烟味道的呼吸打在耳边,那种触感仿佛还在,温热,柔软。
“等你想明白一切,再来找我。”
“我会等你。”
胃部开始升腾起一阵绞痛,秦殊没有在意,而是慢慢陷入了昏睡中。
…………
懒惰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在见着黎妄的一瞬间精神都有些恍惚,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惊喜,连忙将人迎了进来。
“王啊,您心里还有小的们啊?”
“我都快以为您忘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们了。”
黎妄忍不住揉揉眉心,抬手止住了懒惰的长篇大论。
“行了,少在这废话了。”
懒惰老老实实的闭嘴,他见着黎妄大步越过自己便连忙跟了上去,“老大,是有什么事需要小的去做吗?”
黎妄颇为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懒惰干笑一声,恢复了正常,语气里竟有些怨怼,“你知不知道上次你把我卷起来甩进了悦影城里面,满城的不管是灾厄还是人类都看见了我和泥鳅一样在地上打滚!”
黎妄想起了自己的丰功伟业,抬手掩了下唇角,颇为真情实感的道,“对不起。”
懒惰冷哼一声。
黎妄也不想再安慰他那碎成一地的自尊心,而是问道,“嫉妒的住处在哪?”
“嗯?”懒惰思索了一会,“在我住的旁边。”
“我带你去!”
一路上也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拟态灾厄,他们脸上挂着一种淡淡的死人感,这让黎妄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懒惰散漫一笑,“只是照搬了人类的那些公司管理制度而已,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打卡时间,分配任务,还有一些抑制手环,避免它们滥用能力对人类造成伤害……”
一提起这些懒惰的语气里便满是激动,眼睛都亮了,那副兴奋的模样听得黎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心里幽幽点了根蜡。
这特娘的真是个人才。
这群灾厄都被他玩成了社畜。
懒惰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宏伟蓝图一边带着黎妄,等到了嫉妒的住处外时,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家伙死的渣都不剩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黎妄凉飕飕的视线扫过去,后者立马闭嘴,老老实实的滚蛋了。
桑奈曾经保存了一抹上辈子秦殊的意识,将他交给嫉妒保存,作为这辈子最后的保证。
而如今,这抹意识反倒是成了黎妄解决秦殊心结的后手。
他闭了闭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还是比不上桑奈。”
嫉妒的房间布置的还挺不错,大方简洁,桌子上还有一根打开的口红,应该是色欲留下的。
黎妄抬手,黑雾从他指间如水波纹一般一层一层的蔓延开,一寸寸的摸索过这间屋子。
很快便找到了目标,这可能是那小团光球察觉到了熟悉的力量,迫不及待的突破小木盒向着黎妄飞过来,安安静静的窝在掌心。
它应当是察觉出了面前的人不是他熟悉的爱人,便开始试着逃离。
可黎妄不会放过他,他抬手凝出一片黑雾来挡住光球的逃离途径,轻声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小光球抖了抖,很快便安静的窝在掌心。
黎妄慢慢勾起了唇角。
…………
人类世界已经步入了正轨,那些没有脑子的低级触魔也被黎妄一次性提拔出来,为此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以悦影城为界,双方互不干涉。
各个组织的首领也都相继换了一批人,而对此,林虔难得的发表了不满。
她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久,孩子都上小学了,凭什么不让她退休!
可她的牢骚没有人在乎,任苒忙着将任迁的遗体搬回来与他的爱人合葬,再加上这家伙实在是不想管事,直接跑去悦影城带着阿灵和阿言度假,死活不回来。
林允善和傅天明这两个的管理头脑实在是太好了,所以被推举成了审判会,专门管理人类和灾厄之间的事情。
时瑛和薛玟钺这两个人倒是没什么变化,两人依旧管理着灵佑,还和菩提达成了合作,分出去不少人手。
已经没人讨论秦殊的事情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人已经死了。
无论他做过什么,那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岁殃垂了垂眼,将电话挂断后,从花店小店员的手里接过包装好的白玫瑰,温和的道了声谢。
他身上穿着一件毛呢大衣,穿着条休闲裤,衬的他腰细腿长,脸上戴着眼镜,此时带着温和的笑,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
小店员鼓足勇气跑出来追上岁殃问道,“大人,秦殊他真的死了吗?”
岁殃依旧笑着,没有说话。
小店员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着衣角,她咬了咬下唇,忽然鞠了一躬,“大人,我想对秦先生道一声歉。”
她微微抬头,眼眶微微泛红,“大人,是我们错怪他了,对不起!”
岁殃静静的听着她诉说,等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意味不明的温声道,“他收到了……”
小店员抽了抽鼻子,目送着岁殃离开。
怀里的白玫瑰散发着幽香,在医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里异常的清晰。
岁殃抱着玫瑰推开了病房的门,床上的人脸色很白,几乎要和病床的颜色融为一体,凌郁披着白大褂站在窗口,见着他进来便走过来轻声道,
“他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岁殃点点头,他将玫瑰插在床头的花瓶里,忽然问道,“我让杨妍试过了,秦殊的意识被困住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凌郁了然的点点头。
“他的胃病怎么样了?”
“老样子,没法治。”
“……”
“……”
病房一时间安静下来,岁殃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秦殊的脸。
“我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
凌郁好奇的看着他,“你是说……”
岁殃脸上的笑已经没了,他冷冷的道,“我要让所有人来给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