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微微睁开眼,身上的痛苦仿佛都已经褪去,面前的人背对着,见着自己醒来才转过身来好奇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面前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秦殊皱了皱眉,“潘多拉?”
“什么?”
“秦殊”疑惑的问,他微微歪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你就是另一个我啊?”
“……”
秦殊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那个自己心底里最深的伤疤。
“秦殊”伸手,眉眼弯弯的,“你好啊,另一个自己!”
秦殊没有动。
“怪不得他说让我来帮帮你!”少年鼓了鼓腮帮子,“喂!你怎么活成了这个德行!”
“什……什么?”
“秦殊”要比现在的秦殊年轻一些的,他是被桑奈宠大的,说话做事都要活泼一些。
“你居然会觉得你是因为我才拥有如今的一切,你怎么能这么傻?”
“你什么脑回路?”
“脑子长哪去了?”
少年说话越来越戳心窝子,让秦殊忍不住退了两步。
“秦殊”见着他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黎妄能将他和桑奈分开,你却分不开,那你觉得黎妄会喜欢我?”
“你在想什么?”
“我……我不知道……”
秦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一时间觉得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因为另一条世界线的缘故而会靠近自己,这里面也包括岁殃。
若是岁殃没有恢复记忆,那他还会坚持带着自己离开岁家吗?
秦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秦殊”笑盈盈的走过来,抬起手臂温柔的揽着另一个自己的肩头,“我问你,你爱黎妄吗?”
秦殊垂了垂眼,没有挣脱他的靠近,“我爱他。”
“那你说说你喜欢他什么?”
“我……”秦殊思索了一会,对着另一个自己他大概是能更好的敞开心扉,“我喜欢他,是因为他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能因为我去冒险,能……”
“停!”
“秦殊”阻止了他,“那我总结一下,是不是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你,他爱你,在乎你,对不对?”
秦殊微微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好好享受一下他的爱呢?”他抬手轻轻抚上秦殊的脸,“你本就不必心忧,他是因为你而存在的,他的眼里也只有你。”
“我爱的人是桑奈,桑奈爱的人也是我,而黎妄不一样,他是完完全全为你而生的。”
“不信的话,你睁开眼睛去看看外面?”
“秦殊”眉眼弯弯的,他笑着挡住另一个自己的眼睛,“你要相信我,他真的是为你而存在的,他不是桑奈,桑奈已经死了。”
“……”
秦殊的意识像是被洗衣机卷起,混乱无序中,他好像找到了一束光。
是的,黎妄是为自己而存在的。
他完完全全是为自己而生的……
秦殊想起了一段被他遗忘的记忆,那段在水下被黑雾包裹的记忆……
为什么出现自己身边的黎妄是人类身体呢?
秦殊混乱的脑子像是找到了一根线头,将所有的一切串联了起来。
桑奈的身体留在了桃花源,意识,力量和记忆被分开,明明附在秦殊身上的浅淡力量完全可以一直隐藏着,却在即将死亡时出来帮了他,并且带着大量的情感离开了那具身体,去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而傲慢却甘愿将自己和黎妄的那具普通人身体融合,成为了如今的他。
可桑奈的记忆并没有影响黎妄。
他和过客一般以旁观者的姿态去看着,桑奈或许也不想让记忆影响他们,所以他将记忆和情感分开。
…………
秦殊睁开眼,入目一片白色。
凌郁见着他醒过来满脸的惊喜,大步走过来关切的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你之前在家里晕过去了,要不是岁殃实在不放心你,估计你真的要死在里面了。”
秦殊眨眨眼,大概是因为躺的久了,声音有些沙哑,“他人呢?”
“谁?”凌郁拿着暖壶倒了杯水递过来,“岁殃吗?”
“他在为你准备惊喜。”
惊喜?
秦殊手上一大片输液扎出来的淤青,显的那双手异常苍白无力,这让凌郁递水的时候都有些怀疑他能不能握得住。
而事实上,秦殊接过杯子的手很稳。
他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声音平静,“什么惊喜?”
凌郁笑而不语,“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至于主人公岁殃,他站在自己的碑前,一时间有些感慨。
有段时间没人擦碑,上面已经落了一大片灰尘,岁殃抬手抹了抹,竟发现碑上的名字竟然被他轻易抹了去。
秦殊立这个碑并没有用心,毕竟只有他知道岁殃还活着。
岁殃无声的勾了勾唇,他一只手压低头上鸭舌帽的帽檐,抬手将这个墓碑推倒,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不远处另一个华丽的墓碑,低头大步离开了陵园。
那上面写着,秦殊之墓。
他唇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大步上了车。
林允善的目光从远方收了回来,看着岁殃轻声道,“秦殊死亡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你确定他们会来道歉吗?”
岁殃将帽子扔在后座,手脚麻利的扣上安全带,“我已经造势这么久了,暗中安排了那么多人将秦殊做过的事传了出去,那些实在是不带脑子的人我是没有办法,但那些还有些良心的,我觉得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本来,这些他不必承担的。”
岁殃微微垂眼,“这是我欠他的,早在行动开始前,我就知道会失败了。”
“我算了很多因果,没有一条是能我们两个全身而退的。”
林允善的眼底有些诧异,他侧头看向岁殃,“你早就知道他会经历这一切?”
岁殃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不,我算不到之后,我只能知道那次计划的结果,因果不是万能的,楚云裳那家伙的占卜才是。”
“是我选择了这一条路,我也并没有告诉他。”
“这对秦殊很不公平,”岁殃无奈的苦笑,“可他那么聪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打算,他没有选择揭露,而是顺着我的计划实施下去。”
“是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