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看着面前的里尔。
他看出她眼中的惊诧和疑惑，还有一丝很淡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这里看起来不太需要我了。”邓布利多在斯内普身旁小声地说，“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说完，邓布利多消失在冈特老宅的废墟中。
只剩下斯内普和里尔面面相觑。
“先生，您和校长为什么……”里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起来有些惊恐，像是目睹了什么极为吓人的情况，“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让斯内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该直接说他是从很久之后回来的，只为拯救她远离死亡的命运吗？
但现在除了如实相告外，好像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斯内普想着，嘴唇微动。
可话语到了嘴边时，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更合适。
眼前，里尔正看着他，眼神平静，但却带着一丝很淡的防备。
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很陌生，斯内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从她眼中流露出后，落点却是自己。
“我是从1996年回来的。”斯内普说完这句话后，又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但我现在的目的就是摧毁魂器，杀死神秘人。”
所以我会在这里。
这句话刚说完，他就看见里尔的表情开始变幻。
她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凤凰社、乌姆里奇、混血王子之类的话，然后又开始疑惑，念叨着什么不应该啊，最后抬眼，看向他。
“先生，您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吗？”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斯内普愣神一瞬，他的确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但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难道自己重来一次后，做出的反应太不像自己了吗？
“我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想着，还是如实回答。
里尔眼中的防备瞬间消失了，她的手紧紧攥成拳，看起来有些尴尬。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怀疑您的，我没想到您会……但不应该啊。”她道歉过后，又开始自言自语。
这一回，斯内普听清了她的喃喃。
“斯内普怎么会重生……1996年他还没死啊……他又是怎么知道魂器在这里的……”
里尔低声喃喃着，像是完全忘记了身旁还有个人在。
斯内普从她抽屉中的那张纸条中知道了自己的死法和死亡时间，他原本的命运是1998年5月，在尖叫棚屋被纳吉尼咬死。
但之前的里尔帮助他逃开了既定的命运。
而现在的里尔正在纠结的……是他原本的命运。
“里尔。”斯内普出声打断了她的喃喃，“我想你现在更应该思考一下，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的声音微凉，但里尔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和她交流时就是要冷漠、刻薄，才像是她认为的斯内普。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才问，“这里的戒指被您和校长摧毁了吗？”
斯内普点头。
这句话说完，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尴尬的氛围。
里尔不知道该和「重生」的斯内普说些什么，她憋了满肚子的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想问什么？”
斯内普突兀地说，他一拢外袍，走到她身边，“或者我们可以先回家，再好好聊聊。”
说着，他朝着里尔伸出手臂。
女孩抿唇，不说话，伸手握住他的小臂。
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瞬间，两人出现在蜘蛛尾巷内。
斯内普重新抽出魔杖，轻点几下，温热的南瓜汁就从橱柜中飘出，连带两个杯子，一起飘过来，停在两人面前，随后自动斟满了，南瓜汁才落在桌面上。
里尔局促地双手握着玻璃杯，她浅浅抿了一口，才看向已经在扶手椅上坐下的斯内普。
“先生……”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您为什么是从1996年回来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1996年，你死了。”
斯内普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在听见「死了」这个词时，里尔的眼神微微波动，像是闪过一丝欣喜。
随后又是疑惑。
“……你的目的是摧毁魂器，也的确成功了。但我们在杀死伏地魔的时候，你给我挡下一道「索命咒」，死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现在，但我现在的目的是让你活着。”
里尔歪着头看他。
她的眼神再也不像是之前斯内普所熟悉的那样，反倒带上几分怪异的释然。
“先生，我很理解您回到这里后会想着让我活下去，但我想，我能死去，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好结局。我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目标就是让您活下去，而不是活着。也请您不要因为我为您挡了魔咒而有什么负罪感，您能活着，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斯内普望着她的眼睛。
许久，他才干涩地说，“不是……”
我不是因为你为我挡下死咒而有负罪感，我不想让你死去，是因为我爱你，我自私的希望你能活着……
里尔依旧歪着头看他。
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她才继续说，“请您理解我，死亡对我来说比活着更幸福。我很高兴能得知我未来如愿以偿的消息，我还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会知道魂器在冈特老宅？”
里尔的问题和邓布利多一样尖锐。
斯内普突然想，她如果不是斯莱特林的话，一定是拉文克劳。
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和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之前，她费尽心思瞒着她要去做的事情，为的就是不让他搅进来，让他好好活着——这是她的初衷。
斯内普听懂了这个问题后的意思——
未来的她是不是违背了她的初衷，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关于魂器的线索？
“在我回到1991年之前，关于魂器的这部分我知道的不多，摧毁它们都是由你和邓布利多去做的。回来后我收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魂器是什么、在哪里和该怎么摧毁。”
斯内普前半部分如实相告，后半部分稍微遮掩了一下。
毕竟人家小姑娘在学校里读书，他偷偷进人家房间，这算什么事儿……
里尔也很快想通，为什么斯内普会突然开始学习中文。
是她写下那张纸，才害得斯内普参与进危险中！
但……那张纸不是被她随身带着吗？
里尔颤抖着把手伸进口袋，直到摸到那张被叠着的纸，突然感觉很奇怪。
这张纸她从未离身过，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一直都在她口袋中。
怎么会被斯内普看见？
里尔捏着薄薄的纸片，沉默了一会，选择将它取出，在斯内普面前展开，用写满了中文的那一面对着他。
“先生，您看见的……是这一张吗？”
斯内普看着她手中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瞳孔微缩。
“我看见的上面写着一整页中文，而一张在我眼里，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