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可知这些标的总投超百亿?”
他状似无意地转动婚戒:“若同时铺开……”
“我们白家祖辈修黄河堤坝起家。”
白清鸿截住话头,把玩着鎏金打火机:“最擅长的就是化整为零。”
火苗腾起的刹那,他眼底闪过精光:“倒是周总,该不会忘了上月在游艇上说的话吧?”
窗外忽有惊雷滚过,雨滴噼啪砸在落地窗上。
周齐望着玻璃幕墙外扭曲的城市光影,突然想起上月那份异常精准的地质报告。
原来早在那时,白家就已把北岸摸得透彻。
周齐垂眸转动着茶杯,眼底掠过一丝讥讽:“白少对这几个标的是势在必得?”
白清鸿指尖敲了敲檀木桌面,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幽光:“要看周总诚意够不够了。”
他斜倚在黄花梨圈椅上,戏谑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这试探太明显了。
无非是怀疑他与港资财团的交情虚实。
周齐不紧不慢地斟满茶盏:“既然白少需要定心丸,我自然把西岸码头和临港工业园都留给白家。”
青瓷茶船在掌心转了个圈:“只是各家关系盘根错节,总得让高总那边……”
他早料到白家会狮子大开口。
或者说——这场鸿门宴本就是他铺的局。
白清鸿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博古架上的珐琅彩瓶微微颤动:“我带着白氏董事会的手令来的,项目落地前就住在万豪顶层。”
他忽然倾身向前,檀香混着雪茄气息扑面而来:“周总觉得我该亲自督阵么?”
高庆良的紫砂壶盖突然磕出脆响。
“求之不得。”
周齐笑着举杯:“有白家***坐镇,那些见风使舵的自然安分。”
水晶杯相碰的刹那,白清鸿腕表折射出冷光:“事成之后,维多利亚港游艇会的铂金卡随时为周总留着。”
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黑衣保镖立即将鳄鱼皮箱推至茶案中央。
箱内整整齐齐码着未拆封的港币。
周齐扫过那叠青灰色钞票。
这点钱还不够他养马场半个月草料钱,但戏总要演全套。
他合上箱扣时,白清鸿忽然按住他手腕:“急什么?京城的应酬哪有岭南会馆尽兴。”
随着清脆的击掌声,暗室绒布帘轻轻晃动。
鎏金门枢转动的吱呀声里,隐约传来环佩叮当的细响。
水晶吊灯折射出暧昧光影,白清鸿轻叩茶案发出脆响。
两名身着月白旗袍的窈窕倩影自屏风后转出,金丝滚边的裙摆在暖雾中泛着微光,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摆件般停在周齐面前。
“听说周总偏爱古法推拿?”
白清鸿转着翡翠扳指,目光掠过林心蝶低垂的睫毛:“特意从苏城寻来这对双生花,就当给您换换口味。”
他忽然倾身向前,银质打火机在檀木桌面敲出三声闷响:“至于小蝶嘛,也该回炉重造了。”
空气里沉香骤然凝滞。
着烟青旗袍的林心蝶正在分茶,鎏金壶嘴悬在杯沿微微发颤,澄黄茶汤在骨瓷杯里荡开细小涟漪。
她将茶盏递给周齐时,指尖在杯托留下半枚月牙状的红痕。
周齐眯眼打量眼前这对玉人,左边那位正用绢帕半掩着菱唇轻笑,颈间珍珠项链随着呼吸起伏;
右边那位却直勾勾盯着他看,孔雀蓝眼影在眼尾晕染成蝶翼。
他忽然嗤笑出声,指节重重叩在酸枝木扶手上:“白少当真懂我!”
两个姑娘闻声而动,香风拂过林心蝶紧绷的肩线。
穿月白掐腰旗袍的跪坐在脚踏上为他捶腿,另一个绕到椅后揉按太阳穴。
周齐闭眼听着腕间沉香珠串的轻响,突然抓住正在捶腿的那只柔荑:“指法倒是老道,可惜……”
他转头望向正在布茶的林心蝶:“比起小蝶用银针试毒练出的手劲,终究差些火候。”
白清鸿手中茶盏重重落在案上,碧色茶汤溅湿了袖口龙纹刺绣。
林心蝶倏然抬头,正撞见周齐拈起她腰间悬挂的鎏金香囊把玩:“何况这丫头身上还染着我书房特制的龙脑香。”
他随手将香囊掷回林心蝶怀中,玉石流苏在空中划出清冷弧线:
“白少若实在心疼这对妙人,不如送去四叔那儿?听说他最近正缺个懂茶道的红颜知己。”
“北岸项目的事,我既然承诺过会落地,就必定说到做到。”
白清鸿轻敲着茶杯边缘,目光掠过周齐紧绷的侧脸。
眼下正是项目推进的关键期,任何意外都可能让十亿投资打水漂。
他突然轻笑出声:“开个玩笑而已,周总何必当真?既然不喜我的安排,你自行决定便是。”
林心蝶正欲上前斟茶,却被白清鸿抬手制止:“不过小蝶可得用心些,周总心情舒畅了,咱们的财路才能更顺当不是?”
“明白。”林心蝶垂首应声,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周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在雪白肌肤上留下红痕:“这身上传达,手腕上带的,哪件不是我亲自选的?”
他掏出丝绒首饰盒摔在茶几上,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说好只认我一个主子,现在倒学会阳奉阴违了?”
林心蝶愕然抬头,撞进周齐泛着血丝的瞳孔。
白清鸿转动茶杯的手势微滞,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即兴表演。
“既然白少舍不得,人还你便是。”
周齐猛然起身,鳄鱼皮鞋跟在地面磕出脆响:“养不熟的东西,留着当花瓶都嫌碍眼。”
他故意将保险箱踢到林心蝶裙边,金属锁扣弹开的瞬间,成捆现金倾泻而出。
白清鸿注意到林心蝶颤抖的指尖,她脖颈间那条自己送的蒂芙尼项链正在剧烈起伏。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尾戒:“周总这就误会了,小蝶现在是你的人。”
他故意拖长尾音:“不过,若真想换人伺候,我倒认识几个电影学院的新人。”
“不必!”
周齐突然提高声量,转头盯着林心蝶发红的眼眶:“最后问你一次,要留在白少这当金丝雀,还是跟我走?”
他特意咬重“金丝雀”三个字,目光扫过白清鸿身后那排红木鸟笼。
林心蝶望着满地散落的钞票,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暴雨夜,周齐撑着黑伞出现在片场后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