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
林肄平呆愣了片刻,很快又摆弄起了菜坛子,语气淡淡道:“军爷有话就问吧,草民自是不敢隐瞒。”
杜白薇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听说你是聚丰楼的大厨?”
林肄平点点头,把菜坛子用泥土封好,道:“聚丰楼有一百多个厨子,草民也只是其中之一,而且厨艺也就平常,并不被钱掌柜器重。”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且问你,钱志平钱掌柜,在这京中可有什么亲人之类的?”
林肄平摇摇头:“草民也就是一个普通厨子,又哪里知道钱掌柜有什么亲人?他好像向来独来独往,也没听说过有何亲人。”
杜白薇点点头:“您再想想,钱志平可有什么……嗯……比较要好的朋友。”
林肄平想了想,皱眉道:“要说朋友,好像也没有,就算有也都是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
林肄平叹了口气:“钱掌柜还是挺心善的,经常带一些瓜果肉食去看望一个孤寡老太太。”
杜白薇眼前一亮,连忙问:“那你可知那老太太家住哪里?”
林肄平警惕的看了杜白薇一眼,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夜翎卫。
杜白薇也看出了林肄平的担忧,道:“放心好了,钱志平都已经死了,我们夜翎卫自然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孤寡老太太,我也只是去询问一些细节罢了,当然你就算不说,夜翎卫也能查出来,只是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肄平也不敢不给面子,只得叹道:“那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家中本来有两个儿子,一个战死沙场,另一个也病死了,就留下一个老太太,若是没人接济,怕是很难活命。”
杜白薇知道林肄平说这些是为了让她怜悯一些,就点点头:“是挺可怜的,老人家大可放心,我也只是问一些话。”
林肄平这才点点头,道出了老太太的住处。
说来也巧,那老太太竟然与杜白薇住在同一个胡同。
杜白薇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小院。
……
……
按照林肄平说的地址,杜白薇很快就找到了老太太的住处。
把马拴在门前的一棵樱桃树上,杜白薇走上前去拍了拍门。
片刻之后,院中传来一个老太太激动的声音:“来了来了,是志平吗?”
杜白薇沉默,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等了片刻,房门才被打开,低头就见一个驼背的干瘦老太太站在门前。
杜白薇仔细一瞧,这老太太的双眼似乎蒙上一层白色的絮状物,显然也已经失明了。
杜白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问道:“老人家,我是官府的人,前来普查人口。”
老太太一听是官府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让杜白薇进了院子。
杜白薇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蹲下身子问:“老人家是京城人士吗?”
老太太听这官人是个姑娘,说话也比较和善,自然也放松了警惕。
老实道:“老身祖籍远在江南柳州县的钱家村,一年前为了给我那小儿子治病才搬来京城,只可惜病没治好,人也死了,就剩下我这个糟老婆子,走也走不了,只能在这京中住下了。”
“那老人家可有什么亲人没有?”
老太太摇了摇头:“老身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也就聚丰楼的志平经常来看老身,不过也有些时日没来了。”
“老人家说的志平,可是聚丰楼的掌柜,钱志平?”
老太太点点头:“就是他。”
“可他身为聚丰楼掌柜,为什么来看你?老人家可别被人骗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笑道:“不会有错的,他小时候就住在老身的隔壁,老身还抱过他呢。”
“也就是说,钱掌柜的老家也在江南柳州县?”
见老太太点头,杜白薇这才站起身,对老太太道:“行了,也问完了,那晚辈就不打扰老人家了,这就告辞了。”
老太太笑呵呵的点点头:“有个人说说话也好,老身这院中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了。”
“那行,晚辈走了,老人家就不用送了。”
说完,杜白薇就出了小院,并关上了院门。
她本来也想给老太太留下一些钱,奈何囊中羞涩,也只得作罢。
她叹了一口气,暗道看来又要去江南一趟了,不过走之前最好向方大人支取些资金才行。
想到这里,就又骑着马来到了夜翎卫衙门。
方云霆见她回来,不由问道:“案子可有眉目了?”
杜白薇点了点头,抱拳道:“已经查出,那人的祖籍在江南柳州县的钱家村,所以卑职想去江南一趟。”
“行,那就去吧。”
见杜白薇表情有些尴尬,不由问道:“怎么?可是有困难?”
杜白薇讪笑一声,摇摇头道:“也没什么困难,只是,江南挺远的,这人吃马嚼的,卑职有些囊中羞涩。”
方云霆笑了起来:“本官倒是把这事忘了。”
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杜白薇道:“这些银子拿去,就当是公费了。”
杜白薇小心翼翼的接过,当看到上面写着纹银一千两时,差点岔了气。
有些惶恐道:“太多了,太多了,卑职只需二十两就够了。”
方云霆却摆摆手:“这钱属于夜翎卫的,也不用你还,怕什么?穷家富路不是吗?”
见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杜白薇也不是矫情的性格,也就把银票塞进了怀中。
“你也先不用急着走,待明日本官带你去见过一位大人后,再走也不迟。”
杜白薇一愣,有些八卦道:“方大人要带卑职去见哪位大人?卑职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比如礼物什么的。”
方云霆自然不会告诉她是去见谁,只是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行了,你从边关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吧?放你一天假,回去好好歇息一下。”
见上官不说,杜白薇也就识趣的没再多问,向方云霆告辞后,就离开了夜翎卫衙门。
摸着怀里的银票,虽然票子轻飘飘的,但杜白薇却觉得沉甸甸的。
她这辈子还没拥有过这么多钱呢,听方大人的意思,这钱好像允许她随便花销,一时竟有种做梦的感觉,甚至有些发愁该怎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