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叶辞顺利被转到了青森疗养院。
来接应他的是包裹严实的纪繁星,还有楚卿然。
两个人拉下口罩的时候叶止只觉得后脑勺仿佛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天旋地转。
新闻上说失踪的人,死讯传的满天飞的人。
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谢鹤扬……不会也是假死吧?”
纪繁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楚卿然点头,嗯了一下,“叶辞也知情。”
叶止沉默了。
姜梨创办的青森疗养院不是医院,而是避难所。这小丫头片子,面上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背地里倒是把所有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了解了,危险的、不危险的全干了。
“你不能去。”叶辞被抬上了车,纪繁星对叶止说:“去的人太多会不安全。”
这是姜梨事先交代她的事情,里面躺着的那个植物人还暂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叶止最终没有上车,目送着他们的车疾驰而去,融入夜色里再也看不见。
回到病房,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叶止的眼神逐渐变深。
——
姜氏大楼被人流围的水泄不通,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互相窃窃私语。
门口的空地,以及厅内最中央的墙上写了几个大字:敢换继承人,我就杀了你这个抛夫杀子的毒妇。
“什么换继承人?”
早上赶来公司的董事会面面相觑,满脸的茫然,而后纷纷朝着已经僵在原地的楚云看过去。
“楚总,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在一堆狼藉里精准的看到了一样东西,她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耳边嗡嗡作响,董事会的话她一句都没听清。
仓皇的在垃圾堆里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她颤抖着双手摸出手机,打通了韩聿言的电话。
已经有人报了警,警方调取了监控,一行人上了二楼的会议室播放录像。
画面里,清晰的拍下了姜氏被砸的全过程。那个银发红瞳戴着口罩的人在扔下东西以后,特意走近摄像头,竖起了中指。
那双眼睛里是挑衅、是蔑视。
最后还一枪打烂了监控器的镜头,反复观看了好几遍,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嚣张气焰。
警察又去调取了街边的监控,根据行动轨迹,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司宅。
正要出警去抓人,一直站在楼下的楚云对几名警察灿然一笑,说道:“我们这边选择不追究任何责任,不用去抓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这已经是非常恶劣的事件了,非法闯进公司破坏公物不说,还进行了恐吓。歹徒行径疯狂,搞不好真的会威胁到楚云的性命。
带队的警员将这些都告知了楚云,她也还是坚持不追究任何责任,还声称是一场误会。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
但是姜氏确实乱成了一锅粥,几个董事知道了楚云要将公司卖出去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楚云现在没空管这件事,手捏着口袋里的东西,一颗心七上八下,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留下吵成一团的董事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姜氏大楼。
——
司宅,二楼书房。
韩聿言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红底皮鞋擦的锃亮。
他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揜公司衰咗我哋好事,仲敢照镜头挑衅,你而家重重畀我出面畀楚云唔追究。阿泽,你真系好大度。”(砸公司坏了我们的好事,还敢对着镜头挑衅,现在你还还让我出面让楚云不追究。阿泽,你真的好大度。)
司南泽像是听不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坐在老板椅上,慵懒随意,“多谢四哥。”
韩聿言的眼神冷了下来,唇边的笑意消失,嘴角的弧度拉的笔直,继续用粤语对他说:“我很需要姜氏这个路子,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董事会那边现在全部乱了套,已经吃到嘴里的肉就这么吐出去了,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
“你是在质问我?”司南泽眼皮一敛,眼神骤然沉了下来,“那批没能成功交易的货,我有让你给我解释吗?叶辞为什么没死透,我有问你要解释了吗?我帮你去局子里捞过楚云多少次,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你的人,不是在落网就是在落网的路上,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空气逐渐凝固,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司南泽嗤笑了一声:“楚云,阿愿不会留。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救一个蠢妇,她的命全看她自己。阿愿赢,她就死。她赢过阿愿,她就能活。”
韩聿言的声音似是结了冰:“阿泽,你这是要助纣为虐吗?”
“阿愿作为樱花帮了我们多少你不是不清楚,她可比楚云有用多了。”司南泽把玩桌上的仙人掌,上面剩下一半的刺也被他剔掉了,现在是一个光秃秃的绿球,“姜氏就算是落到阿愿手里,也会是我们的天下。”
他想帮姜梨夺姜氏?!
“刺啦——!”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韩聿言猛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他:“你疯掉了!”
“她是缉毒警的妹妹!谁知道她几分真几分假?!我能帮你把她弄回来待在你身边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她要楚云的命我可以不管,但是姜氏是扩大势力最重要的踏板,一定不能落到她手里!”
沉默许久,司南泽笑出了声。
“我没说我要帮她,我只是不阻止她。”他摸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烟咬在了嘴里。
“咻!”的一声,火柴被划亮,烟被点燃,升腾起一缕蓝色的烟雾。
司南泽咬着烟,漫不经心:“各凭本事,谁的手段更高明公司就是谁的,我不插手,你也别把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用到她身上,否则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
韩聿泽他惹不起。
姜梨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只要韩聿泽不插手帮她,她没有人脉,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司南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边扬起来一抹讳莫如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