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来避祸的人,都很低调,偏偏这俩家伙每天都去吃喝嫖赌,这明显不符合避祸人的特征。
避祸的人藏起来,肯定是深居简出,恨不得见的人越少越好。这样就能避免被仇家发现。难道是因为从安南来的,所以他们觉得他们遇不到仇人吗?
毕竟安南离着长安天远地远的,而且语言不通。
我说:“这一家子为啥都会说汉语?”
朱泉说:“可能祖上是中国人吧。”
我说:“祖上是中国人,最多会说广东话,但是他们说的是北方话。”
书生说:“别猜了,泉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把这一家人的情况摸清了。”
朱泉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我跟着朱泉去了赌场,我发现安南那兄弟俩一个在玩牌九,一个在掷骰子。
别的赌徒眼睛里全是狂热,但是他俩显得很淡定。
我拉了拉朱泉,在他耳边说:“这兄弟俩不是来赌钱的。”
朱泉小声说:“那是来做啥的?”
我说:“像是来找人的。”
朱泉随后点点头,他说:“他们来这里寻找仇家的?他们和崔大同一样,来这里找到仇家报仇?”
“也许是追债。”我说,“谁知道呢。对了,神禾窑里经常有外国人吗?”
朱泉点头说:“多了去了,你看这赌场里,老毛子就有好几个呢。”
我一看可不是么,不只是有老毛子,还有藏区那边的人,这里的人杂得很。
我说:“不管是寻仇还是追债,他们总得有行动吧。”
朱泉问我:“师父,你说寻仇也好,追债也好,会全家出动齐上阵吗?”
我说:“多观察,看看他们平时在赌场和窑子里都做啥。”
我去看了下五姑娘,在赌场里又开了一桌牌九,和阿飘的牌桌是挨着的,阿飘在这边一桌,五姑娘在另外一桌。
五姑娘干的挺不错的,很熟练,看来是培训过了。
五姑娘本来就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同时她也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起码不是恋爱脑,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死去活来,当时和麻六分了,好像又和朱泉分了,都没影响到她的生活。倒是现在,五姑娘和崔大同打得火热。
她是个乐观的人。
从赌场出来,我拉着朱泉去了茶馆,坐下之后,我问他:“你和五姑娘咋了?不是都准备结婚了吗?”
朱泉叹口气说:“师父,你想听实话吗?”
我说:“想啊!”
“我变心了,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麻六。我一想到五姑娘和麻六一起睡过,我这心里就犯膈应。”
我说:“这有啥嘛,他俩又没生孩子。”
“要是我师娘和书生睡过,你还能接受我师娘吗?”
我一听,哑口无言。我说:“那你说崔大同为啥能接受?”
“崔大同不认识麻六,也没见过麻六,更没人和他提过五姑娘和麻六的事情。他自然能接受。”
我说:“阿飘就没被男人睡过吗?”
朱泉点头说:“我问过了,阿飘绝对还是原装的。”
我呼出一口气说:“那就好,多亏了五姑娘不和你计较。”
朱泉小声说:“师父,其实五姑娘好像更喜欢崔大同,五姑娘有自己的想法。”
我俩正聊着,那兄弟俩从赌场出来了,一出来直奔窑子过去了。
窑子有个很响亮的名字,黄九起的,叫小红楼。
这窑子修的很喜庆,柱子,房檐啥的都是红色,这意思也简单,来了这里的男人,你就是新郎官。
我对朱泉说:“你进去看看。”
朱泉说:“我发过誓的,这辈子不进小红楼。阿飘要是知道了,饶不了我。”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这完蛋玩意,我们又不是去找窑姐的,我们是去查案子。阿飘知道了,我替你解释。”
朱泉小声说:“让崔大同去。”
“崔大同现在是和尚,他咋能逛窑子?”
“那让书生去?”
“书生是医馆的先生,他逛窑子也不合适。”
“书生和窑子里的姑娘很熟悉,很多姑娘得了花柳病都是书生给它们检查,给她们治疗。”
我吃惊地说:“咋,咋检查?”
“肯定是用眼睛检查噻!然后还化验啥的,书生这小子,饱眼福了。”
我想了想,我一摆手说:“走,我们先回去。”
我们在寺庙旁边的医馆里找到了书生,书生正在给一个窑姐检查妇科病呢,检查完了,给这姑娘挂上了吊瓶。
一顿忙完了,书生摘了手套,一边洗手一边说:“你俩笑啥?我是医生,给病人看病难道还要忌讳吗?”
朱泉笑着说:“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这职业不错,能饱眼福。”
朱泉这么一说,里面挂着吊瓶的姑娘大声骂道:“朱泉儿,你个挨千刀的,你把白医生想的太龌龊了。你不得好死。”
书生冷哼一声:“心里脏,看啥子都是脏的。”
我说:“说正经事,书生,听说你和这些姑娘都很熟悉。”
“我是医生,他们是病人。”书生说,“对了,最近我进了一批货,我打算给这些姑娘普及安全套。”
书生拿出来一个安全套,递给了朱泉,朱泉说:“这个像是气球。”
说着就开始吹,几下就把安全套吹大了。
书生说:“男人戴上这玩意,能防止绝大多数的花柳病。对男人女人都有好处。”
我拿起来看看,我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咱们说正经事。”
书生说:“难道我说的不正经吗?”
朱泉瞪圆了眼睛说:“我师父不是那意思,书生,你心里是不是也脏了啊!”
我忍着脾气没发火,我说:“我是想让你和姑娘们打听一下,安南那兄弟俩在窑子里都做了一些啥。”
我这么一说,里面的姑娘说:“王老板,我知道那兄弟俩。他俩点过我和萌萌。不过他俩点我俩只是喝酒,还和我们打听过一个人。”
我掀开了帘子到了里面,这姑娘靠在床头上,在织毛衣。
见到我进来了,她就把手里的竹针放下了,把毛线团放到了一旁。
她说:“他俩给我们看了一张照片,我和萌萌最近没见过那个人,问他俩和这人啥关系,他俩不说。”
朱泉说:“只是问问题?”
“也喝酒,吃菜,然后就没别的了。反正这俩人挺怪的,不过也无所谓,他俩出手都挺大方的,我和萌萌就陪着喝酒,聊天,就给了我俩每人三十块钱。”
朱泉看着我说:“来这里找人的?会不会死在这里了啊!这里可是死了不少人,稀里糊涂都埋了,当时也没统计是不是有安南人。”
我想了想说:“来找家人的,是来追责的?要是神禾窑承认人死在了这里,那就要给人赔钱啊!”
朱泉小声说:“师父,这事要不要和阿飘说一声?”
书生拿着一个针管子过来,他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威风凛凛的。他把针管子插进了输液瓶里,打进去一管子药水。
他说:“这神禾窑里有太多冤死鬼了,人家找来也不奇怪噻!这费家人要是负责的话,就应该给人赔偿。”
朱泉瞪圆了眼睛说:“那可是钱,要是都来追债,神禾窑还不得赔死啊!再说了,黄九那样的货色,肯定不认账。这件事不能让黄九知道,不然这一家子肯定会被清出去。黄九那人,坏得很!”
我说:“难道这一家子来找的是寡妇的丈夫,是他们的大哥?”
书生嗯了一声说:“大概错不了。”
书生对靠在床上的姑娘说:“你就当啥子都不晓得,千万不要说出去哈。”
“我又不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书生回去给她拿了一盒子安全套,对她说:“回去之后给你的姐妹分一分,告诉她们,这个是免费的。用完了来我这里领。”
“免费,白医生,这咋好意思,我是要给钱的,你告诉我多少钱一个,我给钱。我有钱。”
说着就拿起来小钱包,准备给钱。
书生推辞,俩人还就推推搡搡起来。
我和朱泉从医馆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那兄弟俩从窑子里出来,沿着右边的那条街走了出去,这条街上,有不少饭馆,还有一家杂货铺,不远处就是张子清的书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