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次出去带上了佛鼠。
其实我们心里都有判断,苗耗儿和安南大哥,大概率被人给杀了。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图财害命。
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个陈瞎子。
苗耗儿和安南大哥到了长安的落脚点,大概率就在陈瞎子那里。
俩人都背着大量的宝贝,想要在长安变现。长安一直就是三大文物市场集散地之一,第一个集散地在北平,第二个在金陵,第三个就在长安。
在长安出货,比在小地方要容易的多。
这也是苗耗儿和安南大哥一路来长安的根本原因。要是蓉城能出货,我估计他们就不会来长安了,从蓉城到长安虽然不远,但是坐火车毕竟有风险,要是被乘警盯上,再一检查,可就什么馅儿都露了。
我和书生、月娥见到陈瞎子的时候是在供销合作社里,他在处理一个端着鸡蛋换咸盐的交易。
现在大家手里都没钱,出去花钱都是以一块钱左右的交易,最多的票子是一分二分和五分的票子。现在的人民币是真的值钱,一元钱人民币的购买量,相当于以前的一块银元。
所以说,现在的一元钱等于民国时候的一块银元。不过民国时候的银元,现在等于人民币十块钱。
银元的价值不只是文化价值,它的主要价值其实是白银价值。
他并不认识我们,只当是我们来买东西的。但他还是用那仅有的一只眼睛打量了我们一番,他说:“我没见过你们。”
我说:“你没见过我们,你总见过他吧。”
我把佛鼠从包里抱了出来,陈瞎子一看,顿时脸色就煞白,他随后说:“你等我一下。”
他朝着里面喊了几句,把正在盘库的售货员喊了出来,说让他盯着点。
陈瞎子对我说:“我们回去谈。”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苗耗儿和安南大哥是不是死了,要是死了,是不是和陈瞎子有关也不确定。但只要查,这件事不难查清。
陈瞎子带着我们走进了一条胡同,最后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周围全是房,中间有个天井,天井很小,屋子也不大。
进了屋子,我看到的是一个长条的板柜,柜子上有铜镜,现在玻璃镜子便宜又好用,不知道为啥他喜欢用铜镜。
在柜子上摆着两个大胆瓶,是民国时期的东西,在胆瓶里插着鸡毛掸子。
在炕上有个炕檎,上面有个收音机,我们北平管这玩意叫半导体。能听到很多节目,尤其是能听到评书,在金陵的时候我没事也听,但是到了神禾窑,收不到信号了。
在炕上还有一个小炕桌,小炕桌上有暖水瓶,在炕檎上有水杯,陈瞎子上炕给我们倒水,还邀请我们上炕聊。
脱鞋上炕是不可能的,人要是没有了鞋子,奔跑速度减半,战斗力也减半。
我说:“我们在下面就好。”
在下面还有一张大桌子,方桌,不过这张桌子明显很少用,上面都落灰了。
我在脑海里想,苗耗儿和安南大哥在这里的时候,一定是在炕上喝酒的。
看我们不上炕,陈瞎子下了炕,开始抹桌子,然后把炕桌上的水端了下来,让我们喝。
我们自然是不敢喝,拿起来又放下了。
我说:“陈瞎子,最近你见过苗耗儿吗?”
陈瞎子问:“你们是耗子的朋友吗?”
我说:“我们是金陵人。”
陈瞎子听了之后,脸色一变。
书生说:“我们的户籍关系落在了金陵,其实,我是蓉城人,他是北平人。而这位大嫂,是安南人。”
陈瞎子还是不说话。
书生说:“我知道你在顾虑啥子,苗耗儿只有在云贵川才会被称作苗耗儿,在金陵,他应该是叫苗耗子,是吧!你放心,我们不是来害你的。”
月娥说:“陈大哥,你最近见没见过苗耗儿?”
陈瞎子还是不说话。
我说:“苗耗儿是不是带了一个安南大哥来你这里了?我不妨实话告诉你,这大嫂,就是安南大哥的妻子。这次登门拜访,主要就是来找人的。”
陈瞎子这时候看向了月娥,他说:“你能告诉我,你家男人姓甚名谁吗?”
“阮金城。”
“这就对了,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我说:“我也是多方打听,才打听到了你这里的。”
“在四个月前,耗子和金城兄弟的确住在我这里,他们来长安主要就是来出货的。”
说着,陈瞎子站了起来,说:“你们等我一下。”
他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铜人。
这铜人也就是一巴掌高,但是铸造的非常精致,这铸造的像是一个舞姬。
陈瞎子说:“这是耗子和金城兄弟送给我的。”
至于是送的,还是他图财害命留下的,还不一定呢。我不可能全盘相信他的话。
我说:“东西都出手了吗?”
“我每天都上班,不上班的时候,我负责置办酒菜,你们也知道,我在供销社上班,我置办酒菜还是比较方便的。”陈瞎子说,“他们的货应该是出去了。他们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外国人,那外国人很喜欢这些东西。而且给的是美金。”
我说:“卖了多少美金?”
“卖了过少美金我不知道,耗子出手大方,给了我三千块钱。”
书生说:“然后呢?”
“货出手之后,俩人就离开了。”
“哪一天离开的?”
“这我就记不清了,我这光棍一根,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我很少看日期的。”
我看看墙上的日历牌,可不是么,自打挂上就没有撕下来过。倒是墙上的老挂钟,走的挺准时的。
月娥说:“他们说过离开之后去哪里吗?”
“回安南,这安南一直在打仗,他们打算搞一条船去澳洲,然后就在那边定居,不回来了。”
月娥看着我说:“这么说,他俩是在回去的路上被人盯上了。”
我点头说:“是啊,从长安回安南,这条路千辛万苦,过汉水,到蓉城,过贵州,到广西,这一路上指不定出什么事,看来我们要重走一遍这条路了。”
书生点头说:“是啊,看来确实要重走一遍这条路了。”
我们随即都起身,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月娥端起来陈瞎子给倒的水,一口全喝了。
出来之后,我说:“你胆子太大了。”
月娥说:“要是我中毒了,那么凶手就是陈瞎子,你们要替我报仇。”
书生说:“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干,真要是中毒了,我也救不了你。”
月娥说:“要是能试出来陈瞎子是好人坏人,也值得。不中毒不代表他是好人,只要是我中毒了,就一定是他陈瞎子干的。”
书生小声说:“即便是被人盯上,也一定是在长安被人盯上了。即便是苗耗儿和大哥被害了,大概率也是在长安被害的。出了长安坐上火车被害的概率,几乎为零。”
我说:“总之,陈瞎子的嫌疑很大。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暂时不要动。找个招待所住下吧。”
书生说:“不要住招待所了,费家在长安城有个秘密据点,长青义庄。我们去那里住更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