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爸爸，你回去要和玲玲妈妈商量一下的，不然其他孩子的家长该有意见了······”
老师的话很委婉，但陈大标听了还是老脸一红。
陈玲玲在幼儿园欺负其他小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抢玩具，推人咬人，要不是没见血陈玲玲早被劝退了。
“好的好的老师，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陈大标心情很不好，因为下班前于鹏把他叫进了办公室，话里话外让他好好教方远修车。
“大标啊，你也在我们店做这么久了，这几年生意不景气你也是知道的。”
“是是是······”
陈大标连连点头，却在心里把于鹏骂了个狗血淋头。
是个屁是！脏活累活他们干，于鹏每天就躺在老板椅上数钱，还好意思在他面前卖惨。
“分店那边呢，我姐姐掏了十万块赞助我，他们家就方远一个宝贝儿子。”
于鹏边说着边从抽屉里掏出一包中华，抽了一根递给陈大标，陈大标连忙双手接过。
“小远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脑子不灵光心眼却实在。”
“你做了他师傅，以后他肯定不会忘了你的，等到了分店有你带着他我也放心了······”
陈大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好一根烟被他捏得不成样子。
难不成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看来于鹏的良心也没全被狗吃了······
不等陈大标感叹完，于鹏压低了声量。
“什么副店长不副店长的，就是一个名头，等你到那儿了我一个月给你加五百，够意思了吧？”
此话一出陈大标几乎要把手上的烟扔回到于鹏脸上，但他想到这个月的房租，又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可能是看陈大标脸色不好看，于鹏粗壮的两根食指交叉在一起，比划了个数字。
“十万呐！你要是也拿十万出来入股我叫你当店长都行！”
关键是你拿的出来吗？
虽然于鹏没说得太明白，但陈大标却听出来了。
于鹏果然还是于鹏，就算是自家亲戚也得掏十万块开路。
陈大标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方才的怨怼现在连个目标对象都找不到了。
原以为是方远抢了自己的位置，但其实人家是买过去的，他不服就掏钱买回来，他有那个钱吗？
······
“爸爸，我想吃烤肠······”
陈玲玲拉了拉陈大标的衣角，以往陈大标都会背着张明霞给两个女儿过过嘴瘾。
这些路边摊张明霞不叫两个小的吃，怕她们吃坏肚子。
陈珠珠默默挪了两步，陈玲玲心眼坏脑子却不好，难道看不出来今天陈大标的心情很糟吗？
果然下一秒男人就阴着脸狠狠拍了一下陈玲玲的头，“吃吃吃！家里有几个钱够你买这儿买那儿的！”
陈玲玲这回是真被打痛了，在幼儿园门口就捂着头大哭起来，“呜呜呜······”
陈大标没哄她，把哭闹不止的陈玲玲提到摩托车上，会看眼色的陈珠珠默默爬上了后座。
摩托车呼啸着驶过，却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被迫减慢了速度，前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挤得水泄不通的。
陈大标伸着脖子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车挤车人挤人让他想骂人。
不过很快人群中心就爆发了一声尖叫。
“快跑啊！杀人啦！！！”
“啊啊啊啊啊啊！”
······
原本往里挤的人群又一窝蜂地往外涌，要不是陈大标溜得快估计就要被挤在人堆里了。
虽然说里头有人喊杀人，但陈大标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他还在不远处往里张望。
他今天过得太糟了，需要一点刺激。
恰好这时有个大叔气喘吁吁地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就在陈大标摩托车前大喘气。
“哎，叔，里头啥情况啊，真死人了？”
大叔抹了抹脑门上吓出来的汗，他亲眼看到那女人脖子里溅出来的血，还能有假？
“为啥杀人啊？”
大叔抖了抖汗湿的上衣，叹了口气。
“还不是钱闹的······”
钱？
“有个女的去彩票店买了张刮刮乐，中了十万块钱，谁知彩票店老板扣着刮刮乐不给她兑奖。”
十万块······陈大标眼睛都亮了，这一瞬间他仿佛穿越到那个女的身上，和她同仇敌忾。
“凭啥不给兑奖啊！”
大叔靠着旁边的树又叹了口气，“那个女的也是想耍心眼，没给钱先刮的彩票。”
陈大标咂了咂嘴，那这十万块的归属还真不好算了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彩票店老板脾气暴，从柜台下抽了个砍刀出来，挥舞着要赶那个女的走。”
她当然不肯走，换做是陈大标也不会走的。
“然后真砍下去了？”
大叔抖了抖，仿佛又重看了一遍刚才的画面，“惨哦，半个脖子都断了，活不成了······”
陈大标也跟着叹了口气，却不是为那个女的或彩票店老板，他只可惜那张十万块的刮刮乐。
警笛声从不远处传来，陈大标重新把着油门换了条路走。
比平常到家的时间晚了十分钟，陈大标一停好车子陈玲玲就跳了下去，看样子是要找张明霞告状。
他冷哼了一声，拍了拍陈珠珠，“你可别学你姐姐那样！”
哪个姐？大姐还是二姐？
陈珠珠背着小书包斯斯文文地跟着陈大标上楼，这两个姐她一个也不会学的。
等她们把爸爸妈妈的心伤完了，她就是家里唯一一个宝贝女儿了······
陈大标一进屋就听到陈玲玲在厨房里叽叽喳喳的，大女儿一脸古怪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东西。
他放好东西凑过去，琉璃回来也三四天了，父女俩个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看什么呢？”
琉璃没吭声，还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张纸片。
陈大标看清茶几上的东西后险些跳起来，那是一张刮刮乐。
他抢着捧在手上看，真的中奖了，十万块！
张明霞搂着陈玲玲出来了，几个人的眼睛都盯着陈大标手里的刮刮乐。
“老婆，你中的奖？！”
陈大标很少喊张明霞老婆，今天一天却叫了两次。
一次是为了找那件白衬衫，一次是为了手上捧着的十万块钱。
张明霞笑了，那样子有点像忍辱负重十八年一朝扬眉吐气了，她假装轻松地点点头。
“先吃饭吧。”
这回都不用她动手，一向在家里当大爷的陈大标抢着摆好了桌子，甚至还破天荒地给张明霞盛了一碗饭。
不过即使坐在饭桌上陈大标的心思还全在那张彩票上，吃一口饭就要回头瞟一眼。
张明霞忙活好两个小女儿，又把肉菜调换了一下位置，摆在琉璃面前，这才有功夫关心一下陈大标。
“你去分店当副店长的事儿怎么样了？”
陈大标先是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了，他嘿嘿笑着。
“有了这张彩票，别说副店长了，我当正店长都绰绰有余！”
张明霞歪着头看她，也不知是不是扭到脖子了，她放下筷子揉着后脖颈。
陈大标看她这个动作莫名有些心慌， “怎么了老婆？”
第三次。
张明霞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昨晚上落枕了，今天早上脖子就不舒服。”
早上脖子就不舒服啊······
陈大标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不管怎么说时间也对不上啊。
他殷勤地放下碗筷，站到张明霞后头替她捏了捏脖子。
陈大标和张明霞之间的恩爱之举陈家可不常见，两个小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充当了一晚上哑巴的琉璃还是没说话，她垂着眼，夹了一颗青菜慢吞吞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