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雍始终陪在医院，而他却发现，蒋老头镇定的不像是他儿子出了事一样。
他甚至还能跟其他来急诊的老大爷闲聊上那么几句。
老大爷还问呢：“你生病了呀？”
蒋老头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那边的手术室：“不是我。是我儿子，让人砍了。”
“啊？”老大爷惊恐不已：“没大事吧？”
“不知道呢。”蒋老头道：“死估计是死不了。”
大概以后，除了丑以外，再多加一条残疾了吧。
蒋老头与老大爷聊完天，起身往外走去：“我去抽支烟。”
在国内这段时间，蒋老头都养成了良好的习惯。
换做在国外，蒋老头去哪都不需要顾忌能不能吸烟的问题。
他经常出没的地方，都有他专属的空间，随他做什么。
严次跟着出去的，保镖留在手术室门口随之等待消息。
“蒋老。”严次给他点着雪茄。
医院外面，风还不暖。
蒋老头迎风而立。
其实严次很清楚，蒋老口口声声嫌弃蒋利恺，实际上心里在意的要命。
大少爷已经不在了，就剩一个二少爷。
虽说嫌弃，但二少爷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蒋老怕是真的接受不了。
蒋老头连抽了好几口雪茄，“我不是担心他的命。我是在想，如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周聿，我要怎么做合适？”
哪怕感觉不是周聿做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该如何？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蒋利恺这孩子在国内待的久了，太介意情分。
但他作为父亲，不能选择视而不见。
“周家来人了。”严次看向路边。
周等云走路有些慢，却也尽力走来。
后面是周家夫妇。
周聿呢？
蒋老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熄灭雪茄迎过去。
“蒋老哥！”周匀军气喘吁吁：“利恺怎么样？”
周等云却是问都没问，直奔医院里面进去了。
她急的团团转，走错好几次，严次追上她准备带路时，还撞到一个同样急匆匆的女人。
“抱歉抱歉……”
严次见自己的袖扣掉落，也没去捡，“没关系。”
说完他迅速去追不知道路的周等云。
直到手术室门口，周等云才问：“他怎么了？”
蒋老头说：“被人伤着了，人还没找到。”
周匀军问：“报警了吗？”
蒋老头摇摇头，“不需要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
抓那个叫张猛的车主吗？
蒋老头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要报警的啊，万一人跑了。”
“跑不掉。”蒋老头说。
他现在只需要等蒋利恺醒过来，确定凶手。
只要对方不是人间蒸发，跑去哪里，他都能抓得住！
蒋老头随口一问：“周聿在公司呢？”
“没有吧，那会儿打电话也没打通，我们就先来了。”周匀军说。
蒋老头徐徐点头。
手术用了八个多小时。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喝了口水，坐下歇了一会儿。
接神经，太费精神。
“医生，怎么样？”蒋老头赶来。
医生点点头：“左胳膊抱住了。神经没有完全废掉，不过手术之前我也说了，以后那条胳膊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好用了。”
“其余地方呢？”蒋老头关注：“确定没有伤到脸吧？”
“脸上没有，也挺奇怪。”医生问：“你们报警了吗？”
蒋老头回答：“报警了，多谢医生，辛苦了。”
他撒了谎。
如果不这样回答，医院会主动报警。
这种情况，必然是属于刑事案件了，本人不追责都没用。
“需要养养，大多数都是外伤。麻药劲过了，人大概就醒了。”医生看起来十分疲惫得样子。
蒋老头道谢后，便去了病房。
蒋利恺被推回来，从头到脚，除了脸和脚，任何地方都是包扎起来的。
蒋老头站在床尾，与蒋利恺形成面对面的角度，他静静地看着还没醒的儿子。
他没有想哭，更没有愤怒，安静到吓人。
只等两个多小时，蒋利恺慢慢睁开眼睛。
第一眼，他看见的就是蒋老头。
蒋老头弯着腰，背着手，笑呵呵的看着他，“醒了？”
蒋利恺睫毛轻眨，想说话但觉得没力气。
仅说了一句话，蒋老头便后退，让周等云看看人。
他陪着周家夫妇聊天。
到了晚上七点多，周家人才离开。
周等云本想留在这里陪护，是蒋老头拒绝的，说有保镖和护工在，让她好好养身体，明天再来看他。
周等云只能离开。
病房安静下来。
严次放到床边一把椅子，蒋老头坐下来。
蒋利恺麻药劲已经彻底过了，很清醒。
蒋老头双手拄着拐杖顶端，“儿啊。”
他好像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蒋利恺有些意外，“爸，我没事。”
蒋老头看着他：“你是不是看到是谁对你下的手了？”
到底是父子，蒋老头看得出蒋利恺情绪不大对。
蒋利恺没说话。
“是周聿，对不对？当时那辆商务车的后座有个男人，是周聿。”
蒋利恺的确看见了半张脸。
就是周聿。
对于周聿的脸，蒋利恺不可能认错的。
可他又不敢相信是周聿。
周聿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没理由。
他没有哪里对不起周聿一家啊。
“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蒋利恺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那，一边忍着伤口的疼痛，一边说。
蒋老头点点头：“是有误会。但监控和你，都亲自证实了，车里的人是周聿。而且，至今为止周聿都没有出现。”
“对你动手的人，都是周聿的保镖吗？”
“不是。只有一个。”蒋利恺拧眉：“如果是周聿，他怎么可能让他身边的人亲自动手？”
这也是蒋老头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问周聿是没用的。
傻子才会承认。
与此同时。
方雍在周家人离开后，才从车里出来，准备进医院。
然而，就在这时。
周聿的一通电话打到了他的新手机卡，这还是上次周聿与方雍在蒋家碰面时储存的。
“姨夫。”
方雍下意识觉得一丝不安：“怎么了？”
周聿声音沙哑：“小姨，死了。”
“轰——”
方雍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他木讷的问：“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