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将茶盏扶起,慢慢道:“我知道皇兄一直为我的眼睛担忧,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没了视力,我的听觉和触觉都变得十分敏感,也是上苍的另外一种恩赐。”
他语速缓缓,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笑意,平静的像是在说今日午饭用什么佐菜一般。
若是他的茶盏没有落下来,若是他扶着茶盏的手没有颤抖,还真会让人以为他安于现状了……
盛如娇有些不忍,清风明月一样的二皇子,如今的年纪也不过将将二十岁,放在现代,还是会跟父母撒娇的大学生呢。
“其实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但从医者对病症总有一些好奇心……若二皇子觉得不妥当那便罢了。”
二皇子笑了笑,整个人都变得极其温柔。
“深谢嫂嫂好意,如此就有劳嫂嫂了。”
盛如娇和聂明哲跟着二皇子去了房内,避开院子里伺候的人,盛如娇给二皇子的眼睛做了一个基础检查,之后又仔细把脉。
全程三人都十分安静,只有盛如娇询问病情和二皇子回应的声音。
一刻钟后,第一次诊断结束。
“如何?”聂明哲问。
二皇子虽然什么话没说,可放在身侧的手指暗暗蜷了起来。
盛如娇像是没发现他的紧张,道:“眼睛本身没有问题,二皇子之所以看不到应当是当初身体里的毒素没排干净,聚集在了头部,毒素压迫了视觉神经导致眼睛失明。视觉神经你们可以理解为是脑子里管理视觉的一个管家。”
“可能解?”聂明哲问。
盛如娇飞了一个眼神给聂明哲,瞧不起谁呢?!
当然能解啊!
毒素原本很好处理,只不过现在残留毒素在脑子里滞留,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但这也难不到她这个来自未来的超级神医!
二皇子看不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只听到聂明哲询问之后,盛如娇一直没回应。
“嫂嫂不必有压力,我已经瞎了这么多年,看不好实属正常。”他温声道。
盛如娇知道二皇子误会了,再次感慨他真的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时时刻刻处处都在考虑他人。
“可我能治好啊。”她挑眉,语气带了几分得意的痞气。
空气瞬间安静,聂明哲和二皇子齐齐愣在原地,久久没说话。
能治好。
三个字像是救赎忽然落下来,不只三皇子一时没回过神,即便是对盛如娇医术极有信心的聂明哲也愣住。
盛如娇看着两人,扑哧笑出来。
“看你们的表情,好像十分怀疑本太子妃的医术,我很伤心呐。”
聂明哲脸上浮出笑意,开心的同时,心底生出与有荣焉的骄傲:他的太子妃当真优秀,比京都任何一位贵女都要好。
“有你嫂嫂在,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到了,到时,你我兄弟可以一起骑马打猎!那是何等肆意!”
二皇子眼眶发红,郑重道:“皇嫂大恩,文安誓死不忘。”
盛如娇笑,二皇子这般模样才有了几分贴合年纪的鲜活。
哪里有人真的甘心做个瞎子呢?
不过是以为治不好不得不认命,不得不劝着自己想开些罢了。
“等你能看到那日,我可是会拿着这话找你兑现的。”盛如娇打趣。
二皇子认真:“应该的。”
盛如娇笑了笑,开始安排接下来治疗:“要将毒素从头部牵引出来,需得每日施针,你住在庄子上不方便,不如回城内。”
二皇子府距离太子府并不远,即便日日过去也不会不方便。
“一切听从皇嫂安排。”二皇子当即道。
当日盛如娇和聂明哲先回了京都金满楼换衣服。
“苏姑姑,抹掉那名男子捡到金牌的痕迹,别让匈奴人找到他。”盛如娇顿了顿,“另外,给他取一支不打眼的金簪。”
苏娘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亲自下楼选了一支芙蓉花的金簪给盛如娇过完目之后,就打算下楼送给了那名男子。
“苏姑姑。”
盛如娇忽然叫住苏娘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根簪子连同之前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一并记在我账上,日后我一起结算。”
她现在手中并无太多可以流通的银子,不能白白拿着乔家的东西作为己用,但有时还又不得先挪用……
只得先记在账单上,等日后有手中银子宽裕了,再一并结清。
苏娘子失笑:“姑娘又开玩笑。”
现如今乔家只有盛如娇一点血脉,莫说一两套首饰,就是她要金满楼,那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如娇明白苏娘子的意思,也不辩解,笑道:“楼里总要做账,先这样记。”
苏娘子点点头:“姑娘放心,婢子明白怎么做。”
盛如娇笃定,苏娘子的明白跟她理解的一定不一样。
转过头,对上聂明哲疑惑的眼神,她挑眉望过去:“怎么了?”
“一直以为太子妃锱铢必较,今日才发现是孤狭隘了。”
盛如娇想了想道:“那男子虽是用捡来的东西换首饰,但我们毕竟是得到了好处,何不成全他对妻子的一番情意?”
再者,就单单论那金牌的重量,换根簪子也绰绰有余了。
“太子妃欣赏他对妻子的心意。”聂明哲语气笃定。
盛如娇毫不迟疑的点头:“女子一生艰难,有人愿意对她好,多难得啊。”
聂明哲眼底一亮:“其实孤对太子妃也……”
“你说什么好听的,我都不会让你入股金满楼。”盛如娇一脸看穿了聂明哲想法的得意,“再者太子殿下日后身边定然美眷如花,就算有那么两份情意,大家分一分也就没多少了。”
聂明哲脸色乌黑:“……你倒是通透。”
“事实如此。”
聂明哲不想跟盛如娇说话了。
两人回坐着马车慢悠悠回到了太子府,金珠和宝珠两人巴巴的在太子府门口张望呢。
“出了何事?”盛如娇掀开帘子问两个丫头。
“回太子妃的话,宫里传旨让您即刻进宫。”
“可说了有何事?”盛如娇惊讶。
金珠走近压低了声音:“皇后娘娘病了,请太子妃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