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言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像是一个刚从宿醉之中刚刚脱昧的酒鬼一样。
迷离的感觉就像是堕入迷雾不知所向,混乱与茫然充斥着大脑刺激着神经,逼迫着自己快点归于清醒。
指针转过去了两轮左右了吧,已经下午的五点了,天空已经暗淡了些许。许则言揉了揉眼睛,身体在短暂的休憩中略微迎来了一点好转,他站起身,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摸了摸有些发疼的脊背,那天去王邵忠葬礼的路上撞了一下,现在感觉有点疼了。
“醒了?你睡得可真直接~”赵青岚笑了笑“来了你就开始睡,吃了就睡,你和猪还有啥区别吗~”
许则言还有些懵懂的摸了摸头,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真是在这里摆烂的好久,自己又吃又喝的,活还是人家干的。
她手里拿着那个黑色的本子,放在桌子上,她坐在桌前,摆着一个普通的大号瓷碗,她一口一口的吃着方便面,然后指了指厨房“你饿了自己去舀点吃,调料包也在那边,热一下自己吃,一会咱们还要去地下室看呢,这次你可别想偷懒。”她有些不高兴道“但凡我们那边有一个你这么会偷懒的,想必我们也不用担任什么拯救世界的命运了吧,你这个觉悟真是令人一言难尽~”说罢她把本子放在桌子上,往许则言面前推了推“你看一下这个吧,那些字我实在看不懂,看了几页就放弃了,本姑娘看完估计都得近视眼,所以你来当翻译吧~反正这里头有一部分不是你父亲写的么,你应该认起来挺轻松吧?”
许则言嘴角微微抖了一抖,不过还是答应下来。
他去舀了碗方便面,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打开本子,本子里前面是一篇又一篇的日记,最早的可以追溯到91年,在美国的波士顿。
“前面的内容你自己当故事看就行,你主要是给我找一下有没有99年12月份往后的日记什么的,那些才是重点。”赵青岚道“快点吧~”她一边笑了笑,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行行行,我看看,但是我不保证一定对啊。”许则言无奈道“我也没见过我家老登还在的时候拿着笔写点什么,除非是家里的账单。”
“都一样,都一样,你总不能指望着国外的那群老外过来看中文翻译吧,而且还是那种看不懂的连笔。”赵青岚笑了笑道。
“行吧...”许则言看着日记本,慢慢的翻阅着。
本子里记叙的是王邵忠年轻时的一点事情,大多数都是很普通的日常,还包括一些私事,比如说私房钱什么的...
许则言从这本日记里简单了解到,大爷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她在92年在法国里昂结识了一位叫做纪伊帆的女人,二人年纪相差不大,对方是巴黎的一个华裔家庭,纪伊帆是她的中文名,她是一所大学的教授,教物理学的。
“如果我给她展示了我这些超出常人的能力她会不会惊讶的把我当一个怪胎?又或者把我当做她分析的对象提出新的论点?我很想看看她被震惊到的样子,一定美丽且可爱....”大爷在日记里还不忘弄这样的话,感觉是要撕下来交给人家当情书一样。
不过他后来确实也把这件事情做了,在大概三页后的日记里就写了,加起来也就隔着四五天的样子。
1992年5月12日法国里昂
【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激动且开心的神情,我从来没有那么渴望得到另一个人的认可,我忽然觉得那个信佛的兄弟跟我说的很对,我还是修行不够,还是会为某个人躁动不安,可是我并没有想要改正的想法~劳资又不是来戒断七情六欲无欲无求的,那些苦谁他妈爱受谁受去,如果一切的情感都要挡在面具后面展示,那么我们每个人干脆把脸撕掉得了,换成一个钢铁的能操控的机械脸皮,真这么干了,那我就算亲眼看见三岛由纪夫切腹,我都不会笑的,除非那些铁皮质量不好,压不住我的脸。”】
这是王邵忠展示前写的最后一篇日记,看来他觉得颠覆自己对象的三观,似乎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就像日本人把切腹看成是一种英勇的武士行径一样,也许做个腹腔手术不打麻药也可以算作一种切腹,或者那些切开肚子生孩子的女人,不打麻药也算是一种武士道,医生就是介错人一样?
“十八壁垒的要求是不允许向没有天使血统的普通人展示自己的神赐,亲近之人也不行,只有在有危险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并且事后必须联系相关的收尾人员进行后期工作。”赵青岚说“邵忠爷爷有三个孩子...不过好像是出自个人原因,没有按照姓氏取名字,反而随意地就像自己给自己创了几个小号网名一样。”
“啥意思?”许则言愣了一下“孩子不随父母姓?”
“嗯”赵青岚秃噜了一口面条,对许则言的话表达肯定“只有大儿子而已啦,剩下的本来也姓王,后来都改名了,听说那三个人的事情,在十八壁垒都没有几个人清楚,他们家只有邵忠爷爷的老婆,是没有天使血统的,他的三个儿子都在十八壁垒有过一段时间的鼎盛时期,尤其是宇文化明,他的大儿子,听说叛出了十八壁垒,可他曾经可是阿格规文大人的学生呢。”
许则言听不懂,但听上去很牛逼...
“邵忠爷爷不惜违反规定也想在爱人面前展示自己,想必这也是一种爱吧~怎么感觉有点小浪漫,就像俊男美女不顾众人反对浪迹天涯~”赵青岚开始在那里想不知道什么东西了。
“喂,你是真饿了姐们...这不就是男的想在女的面前显摆自己很能耐吗~不过确实大爷看上去挺爱这个...我们得叫奶奶了吧。”
许则言接着看下去,剩下的很多都是肉麻的情话和一个大老爷们在如何向一个女生表达爱意前的纠结,看来大爷年轻时也是个纯情男生,见着喜欢的女生先是换个关二爷的肤色,好像要跟龙虾比比谁煮过后更喜庆。
许则言看着看着,后面有几十页讲的都是大爷的婚后生活,以及他第一个儿子,宇文化明出生,当时他看一本武侠小说看的很上头,就给儿子起的名字姓宇文。
当然,纪伊帆对此很不高兴,然后大爷表示之后的名字一定好好取,不然就每月自减私房钱,看上去确实狠。
大爷的生活很简单,出任务,回来陪孩子和老婆,然后带着家里人去玩,出任务,就像一个简单的普通男人一样,背负的使命也改变不了他们生活生存的方式,干活,拿钱,回家陪老婆孩子,请假,去玩。
就和一个上班族没啥区别,偶尔还抱怨一下上头的人和这次做的事情,许则言看着,也不自主的感到有一种温馨感。
尽管后来十八壁垒知道了纪伊帆了解了普通人不该知晓的事情,但是由于王邵忠全力的反抗与斡旋,才导致他最终用了很小的代价才让纪伊帆一直没有进行所谓的“矫正”,冰冷的词语,许则言蹙起眉头。
然而就是这样幸福的家庭,并没有一直幸福快乐,从1999年开始,任务越来越多,事务越来越繁忙,导致王邵忠越来越少回家,同时,纪伊帆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可是,王邵忠在日记里写到“第二个千禧年要来了...拥有天使血统的人走在时代的刀尖之上。”
人类还没有等到救世主,但是等来了一波又一波的魔鬼,有的魔鬼披着皮囊,有的魔鬼不染肮脏,他们是战火,又或者是被倒卖的权利,唯利是图的资本,又或者只是魔鬼。
“人类所能见到的最大的魔鬼,莫过于权欲熏心的同胞。”王邵忠在一次任务后的感慨里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