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鸣的声音就跟着传了过来,“嘛呀!这个密洞里边好像有人来过了!”
“哎呀,还就是真的,这临时灶台上的树枝还是红的哩。”这是罗来好奇的声音。
罗鸣咬了咬牙,恨声说道,“罗来,你开一下西边这个石门,看看咱们放铜钱的洞窟里头有没有啥损失?”
“罗江,你看一下里头那个石门,看看现在能不能打开?”
“罗容,你把东边这个石门打开,去里边地下提些清水,咱们的人都走乏了,要喝些开水身体才不会生病。”
太昊听到一个叫罗容的要过来打开自己眼前的这个洞窟石门,咬了咬牙,用脚将地上一个翘起来的小石条踩了一下。
小石条的另一头马上翘了起来,死死地顶在石门一侧。
这样,就算是外边山洞里的人急死,也用树枝戳不开石门了。
“走吧!”
太昊微笑着拍了拍手,向妈妈和罗山吩咐了一声,打头向甬道里头走去,并用神识向山洞里看去。
罗山拿着松明子跟在太昊身旁,张了张口,想要问啥却又不知道好不好,又闭上了嘴巴,随手捏起袖子擦掉了嘴巴上的鼻涕。
华红莲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想着心事。
这儿子只有一岁半多点,确定是自己第一次引出来,一天一夜走了好像有二百多里路,可是,他咋就会知道这些石门上的机关哩?
难道是花狐三人或她们的父母来过这里?
罗来刚刚用树枝打开洞壁西侧的石门,还没有来得及查看里边堆放的铜钱堆,就听见罗进惊慌失措地从山洞口外边跑了进来。
“二叔,二叔,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妙哇。”
“啥事?”
罗鸣就坐在小灶台旁边,也就是之前太昊坐着的地方,“沟子后头有野狼在撵你哩?”
耳朵很尖的野狼头领爬在土崖下,远远地听到罗鸣这句不敬的话语后,很是厌恶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吱声,只是在心里给罗鸣记上了一笔恨意。
小白狼不但听见了山洞里的话语,而且也看见了野狼头领的小动作,只是咧嘴无声地笑了笑,装作啥也没看到一般,继续窝在母狼怀中假寐,伸长耳朵继续听着那些人类在说啥。
罗进紧张地不得了,用手比划着说道,“东边,东边过来了一群人,马上就到洞口跟前了。”
“你有没有看清东边过来的都是些啥人?”罗鸣也有些惊慌,站起身问道。
“他们没有说话,我,我听不出来腔调。”罗进有点苦恼,感觉到自己刚才太过紧张了,竟然连对方是啥人都没有弄清楚。
(腔调,西北方言,即口音、方言、说话的语气等意思。)
“走,去看看!”
罗鸣眯了眯眼睛,从背上拔下长剑,挥了挥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罗来说道,“罗来,你先把石门关上,等会再看,先应付东边过来的这些家伙。”
“好的,好的。”
罗来不敢大意,急忙用脚尖轻轻踩了一下地上的石珠子,石门发出了很难听的声音,大约两个呼吸后,慢慢自行关闭了。
此时,在山洞口东边不远处,走在一群马匪前边探路的黒老娃忽然打住了脚步,因为这家伙的眼睛很尖,已经看见了山洞口西边拴在灌木丛上的十二匹裸马。
虽然在昏暗的夜晚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不影响这家伙脑补呀,依据经验看影相形,好多情景一看便知。
“黑哥,前头有人,还有十二匹裸马,你看。。。”黑老娃马上就把探查到的讯息传递给了黑马。
黑马稍稍想了一下,对黑般煞说道,“黑般煞,你把松明子点着,亲自去前头看一下,看看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再决定动不动手。”
“好!”
黑般煞想也没想,就从背上的包袱里边取出火镰石和火绒,麻利地擦碰了两下火镰石,点燃火绒后,准备伸手从背上去松明子的时候,黑老娃就很有眼色的递过来一根松明子。
“嗯嗯,黒老娃,你很有眼色,不错!很不错!是一个干护卫的好苗子!”
黑般煞收起火镰石,从背上取下长剑拿在右手掂了掂,从黒老娃手中接过松明子,还不忘夸赞黒老娃两句。
“黑般煞哥哥真好!”
黒老娃不知道是松明子的火光映红了黑脸,还是黑般煞夸的羞红了黑脸,总之,扭捏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们先待在这里,我去前边看看。”黑般煞回头吩咐了一声,警惕地向前走去。
罗鸣刚钻出洞口外,就看见东边急匆匆走过来的人群,打头的竟然是黑马的护卫头领黑般煞。
但见黑般煞左手半举着一个松明子,右手紧握着一把长剑,眼神冷冽,脚步轻浮,走起路来就像狂风吹起的一片树叶一样东摇西晃。
“哟——”
“这不是黑般煞兄弟吗?你咋在这里呀?”
罗鸣在看见黑般煞的一刹那,心里也惊慌了一刹那,随着心计的高速转换,心中马上就有了成算,心也不慌了,脸色也不难看了,就连说话也条理分明了。
“啊?谁谁谁。。。”
黑般煞虽然打着松明子,但是罗鸣却没有打松明子,这就导致了黑般煞的眼睛出现了自明灯下黑的状态。
“黑头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罗鸣呀!”看到黑般煞瞪着眼睛举起了长剑,罗鸣不得不自报了一下家门。
“哦?是罗头领呀!”
黑般煞把手中的松明子凑近罗鸣眼前,仔细看了看,轻笑一声,退后两步用剑尖指着对方呵斥道,“罗头领,你不在寨子里守着,你跑这里干啥来了?是想劫持我跟黑大哥吗?”
“去去去,一边狂去,不知道就不要乱喊叫。”
这时候,罗鸣已经看见了走在黑般煞身后的黑马,于是,很不屑地伸手划拉开剑尖,抱拳哼道,“罗鸣见过黑头领,黑哥安好!”
“不好!不好的很很。”
黑马上前,警惕地打量着罗鸣,自顾自说道,“罗鸣,你不知道哇,咱们去黑水城西门外抢掠富人,不小心遇见了黑大盛带着一群神州卫弯弓搭箭,咱们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
说着话,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着眼睛问道,“罗鸣,你咋不在寨子里头待着,跑到这里干啥来了,一,二,三,四,五。。。十二,你把咱们的马都拉到这里来了?”
罗鸣正愁自己找不到理由哩,这下好了,瞌睡借了枕头了,于是,假装悲苦地扁了扁嘴巴,侧头抱拳说道,“黑哥,你不知道,野尕娃带人抢占了咱们的寨子,没有办法,我就偷偷地带着马,驮上钱财逃了出来,在这里等你哩。”
“野尕娃凭啥要抢占咱们的寨子哩?”黑马一脸的恼怒。
“不知道!”
罗鸣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是黑强提前发现了,跑回来告诉我,我估计呀,你现在可能都看不见我了。”
“拓麻地,这个野尕娃也太欺负人了!”
黑马大怒,左手指着天,右脚跺着地,大声吼道,“想我黑马每年都给野马城送去那么多的金饼跟粟米,难道还换不来一个野马寨的安宁了?这是啥世道呀?当个马匪都没法安稳过的日子了,除了不停地下山抢人,还要被人抢,我。。。”
罗鸣以为是黑马在伤心留在野马寨的其他兄弟,急忙说道,“黑哥,你不用担心,在野尕娃带着羌人部落那些二货进寨子的时候,我早就吩咐弟兄们跑出来了;”
“黑强兄弟带着受伤跟生病的兄弟,顺着小路去了野狼山找野神仙看病去了,我带着十一个兄弟麻溜地弄了一些铜钱,装在马车上向罗盘城方向跑路;”
“谁知道我们跑到半路哩,野尕娃带着一群羌人二货就追上来了,没有办法,我就叫弟兄们把铜钱装进包袱里头,搭在马背上,顺着小路又跑过来了,在这里等你哩。”
“哎——”
黑马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你罗兄弟聪敏呀,不像我们,去了一趟黑水城西门外,连富人一根毛都没有抢到,还折损了黑鹞子兄弟,哎,挠心呀!”
“啥?”
罗来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黑哥,你说黑鹞子兄弟死了?”
“不是死了,是失踪了。”
一旁的黒老娃插话说道,“黑哥跟咱们估计了一下,黑鹞子兄弟最大可能是被神妊万奎带人抓走了。”
“啊啊啊啊呜。。。”罗来很是伤心地大哭了起来。
“咋回事?”黑马有点懵逼。
罗鸣急忙解说道,“罗来跟黑鹞子这俩娃是姑舅表兄弟,罗来大黑鹞子一岁,从小就在一块狂下的,俩娃亲的就跟垢埉上的肉一样;”
“你说,黑鹞子被妊万奎抓走了,罗来能不伤心?妊万奎是啥人你能不知道?”
(垢埉,西北方言,意为皮肤上的脏东西,比如泥巴,比如尘土,比如飞灰等,粘在皮肤上久了就会衍变成一种盔甲状,俗称垢埉。)
“先不说了,先把这个娃抬到避风处歇一歇,我们一路上跑的就没停,都快累成狗了。”黑马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马匪抬着白戎骑兵斥候公野长发走上前来。
此时的公野长发已经不复之前的样子了,头发如同山鸡窝,衣衫破烂的还不如一个要饭头,一双鞋子跑丢了一只,脚上沾满了泥巴,头面上也是,好在身上的绳索已经解掉了,人也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了。
如果不注意去看,根本就不会看出这家伙是一个白戎骑兵斥候。
罗鸣很有眼色,也没有问被抬着的这个娃咋回事,只是退后两步挥手说道,“黑哥,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山洞,要不,先把这娃抬进山洞里头歇息。”
“好!”
黑马挥手说道,“弟兄们!原地休息了,我跟二头领罗鸣有些话要说,一会再给弟兄们说。”
“好。”
“好吧。”
“你去吧。”
。。。。。。
立时,跟在后边的马匪各自找地方,或坐下或躺下歇息,坐的人少,大部分马匪都躺在地上摆烂,跑了一天路了,说不乏肯定是假的,一个个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黑马向黒老娃挥了挥手,说道,“黒老娃,你带几个人远一点警戒,别让那些神州卫把咱们给围住了。”
“好。”黑老娃立时眼睛一亮,抱拳应了一声,就去马匪群里找帮手去了。
“罗头领,走吧,进洞。”黑马咧了咧嘴,向罗鸣摆了摆手。
“嗯嗯。”
罗鸣会意,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种自己被人威胁了,但又不敢反对,更不敢说出自己的感受,这种感觉很是挠心和苦闷,这更加坚定了罗鸣逃离黑马身边的决心。
于是,罗鸣微笑着点了点头,先一步猫腰走进了山洞。
彼时,罗江已经回到小灶台旁边生起了火堆,而罗容还在继续用树枝戳石门下面的窟窿,希望能够在下一刻打开石门。
“罗容,不要瞎折腾了!”
罗鸣一进山洞,就看见罗容还在用树枝戳开启石门的窟窿,急忙叫了一声,问道,“你那个皮囊里头还有水吗?”
“有啊,你要喝吗?”罗容说着话,就要解腰间的皮囊。
“我不渴,你给黑哥喝。”罗鸣向罗容挤了挤眼睛,希望罗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罗容,你在干啥哩?”
紧跟着走进山洞内的黑马一眼就看见了罗容在洞壁下鼓捣着什么,虽然这时候罗容已经站起来了,但不妨碍问话。
“哟,是黑哥呀,黑哥好!黑哥喝水。”
罗容此时才知道罗鸣刚才说话挤眼睛的意思,急忙扔掉了手里的树枝,将腰间的皮囊解下来,递向黑马。
“我不渴,你喝吧。”
黑马似乎已经注意到了罗容刚才的小动作,上前弯腰捡起那根树枝,走到石门前仔细探查,“罗容啊,我刚才看到你用这根树枝在地上戳啥哩?是不是这里有啥秘密?”
“啊?不是,没有秘密,黑哥你不要多想。”罗容急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正巧这时候,罗门等人给皮囊打好水,从甬道里头走了出来,想要开启石门。
猛然就听见石门的另一边,也就是山洞内传来黑马与罗容的说话声,顿时吓了一跳。
“罗湖,外头有马匪来了。”罗门小声说道,“我听见黑马跟罗容说话。”
“嗯嗯,”
罗湖皱眉点头,用脚有意无意间踩了一下地上小条石在石门后翘起的一头,发出“咔嗒”一声脆响,罗湖立时被吓了一跳,急忙跳到一旁,很是紧张地看向脚下,却由于光线太暗,啥也没看见。
于是,罗湖就以为自己太过紧张,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听见了,咱们现在出不去了,咱们咋办?也不知道大姐跟弟弟还有罗山他们咋样了?”
“罗门,罗湖,不要大声说话,快跟我走。”也就在这时候,罗山的声音从甬道内传来。
“罗山,你咋在里头哩?”罗湖疑惑地问道。
几个皮猴子皆是一脸的疑惑。
“别问了,赶紧走,外头的山洞已经叫野马寨的两拨马匪占据了。”罗山也不废话,打着松明子转身就走。
几个皮猴子面面相觑,虽然小脸上有点不乐意,但还是紧跟在罗山的身后重新走进甬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