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着把玉坠丢在书桌上。
玉坠在桌上翻滚了几圈,撞在折子边上。
也多亏了这堆折子拦住,才没掉下书桌。
他随意道:“你是不好妒,却未必不爱吃醋。”
“不然朕不过是拿着枚玉坠,你怎么就开始掉脸子了?”
谢润:“!!!”
“妾身何时掉脸子了?!”
皇帝有耐心的哄着她:“罢了,罢了,是朕看错了。”
“绥岁笑的这般甜,自然是没吃醋。”
谢润嘀咕:“……皇上这话怎么说的像个登徒子似的?”
他笑道:“你若不喜欢这玉坠,朕让人丢了便是。”
谢润挑眉,“皇上舍得?”
这可是他和青梅竹马的定情信物呢。
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
皇帝不解道:“为何舍不得?!”
谢润:“……白采女托人把这块玉坠递到皇上跟前,想必是有些来头?”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向谢润,一副我知道你就是吃醋的样子。
谢润想吃瓜,只能默默背下这个黑锅。
皇帝顿了顿,才道:“朕也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她为何给朕送这个玉坠?”
幸亏谢润没盯着皇帝的脸看,不然她怕绷不住。
上辈子闻名六宫的定情信物,皇帝这辈子竟然认不出来?
转瞬间,谢润其实就已经想明白了。
皇帝活了几十年,送出去的东西怕不知几何,能让他记住的。
要么是名贵异常,要么就附带特殊感情。
很明显,白芙手上的这枚玉坠二者都没有。
上一世,皇帝宠着白芙。
白芙拿着玉坠说这是两人的定情信物,皇帝还能否认了不成?
默认下来于他没一点损失,倒是给自己多了一桩美谈,还能当情趣玩玩。
这一世,白芙位份低,又不得宠,皇帝见着这块玉坠,怕是连看都懒得多看两眼。
玉坠还是这枚玉坠。
皇帝若认,这便是青梅竹马的信物。
皇帝若不认,就不过是块普通的玉罢了。
谢润:“皇上都不知道白采女的意图,怎么还拿着这枚玉坠,还特意拿到妾身面前?”
皇帝捏了捏谢润的鼻子:“没良心的小东西。”
“朕留着这块玉坠,不过是想告诉你,白氏是个不安分的。”
“她前个算计你,如今又想尽办法把这玉坠递来御书房。”
“朕估摸着这块玉坠是朕送出去的,她想以此谋情,借着朕的手来和你打擂台。”
“朕今日让你看这玉坠,不过是想告诉你一声。”
“待日后朕离了宫,这白氏若是又做出什么不安分的事,你可直接处置了。”
谢润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思索片刻,才道:“她有再多的心思,只要不生出害人之心,不违背宫规,妾身也不会故意去处罚她。”
“但若她若不安分,要作死,妾身得了皇上这句话,不会手软就是。”
皇帝一把把谢润拉入怀里,“朕就喜欢你恩怨分明的性子。”
阳春三月,京都热闹非凡。
人人都知道皇帝要御驾亲征,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众志成城,都盼着皇帝收复夏朝,德胜归来。
谢润从冬日里头就开始亲手动针缝制一件大氅。
紧赶慢赶,总算在皇帝出征前一日完工。
她特意在宝华寺供奉了一块质地坚硬无比的玉牌,缝制在大氅的胸口。
只盼着能如话本子里那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皇帝一命。
皇帝摸着大氅胸口的玉牌,又听着谢润说的话,面上的笑意止不住。
望着谢润的眸光,透着温和和宠溺。
恍惚间,竟和谢润看陶陶的眸光相似。
“你的心意,朕自然是都知道的。”
这是皇帝哄着谢润睡觉前的最后一句话。
留政殿前,谢润身着华服,牵着陶陶的手,与众妃嫔一同送别皇帝。
这样的场面过于严肃正经,谢润只眸中含泪望着皇帝,并不好多言。
皇帝身着铠甲,眉眼皆是威武和锐气。
他问候过后宫的人后,就该启程了。
谁料他的视线落在谢润脸上,忽然抬手抱了抱谢润。
谢润受宠若惊,“皇上……”
这怕是不合礼仪。
只是谢润很少做扫兴的事情。
皇帝抱都抱了,她再说合不合礼仪有什么意思?
皇帝拍了拍她的后背,嗓音沉敛,“你在京城好好的,等朕一统江山归来,封你为后!”
谢润怔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巨大的震荡过后,皇帝已经上了马,身影渐行渐远。
两侧锦旗飘扬,猎风声响彻耳畔。
号角声穿透天际,云间似有股豪气涤荡。
谢润一生都未见过这般宏伟庞大的场面。
她只在心里悄悄期盼着,皇帝归来时也是这般场面。
无论是为了他承诺的后位,亦或者是为了陶陶和宝贞。
谢润都盼着皇帝凯旋。
三年后——
时间飞逝,转眼宝贞已经会在昭和宫四处乱窜。
皇帝离宫那年,陶陶住进了皇子居。
入皇子居三年,他得朝中多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教导,已然沉稳许多。
今日皇子居放假,陶陶回了昭和宫。
慎婕妤一大早带着三公主过来,让兄妹三人一起玩耍。
没过一会,宫人来报,“回娘娘,六皇子过来了。”
前年六皇子一满五岁,就迫不及待闹着要搬去皇子居,和五皇子同住。
娴修仪原本不肯。
可六皇子闹的厉害,直接跑到谢润和静淑妃面前哭。
谢润和静淑妃就按照宫规让六皇子住进了皇子居。
娴修仪固然不满,可早已没了当初那股子心气,只敢暗地里气自己。
每每午夜梦回,总梦见自己一番心血,最后是为她人做嫁衣。
谢润知道她心眼小,时常担心她把自己气出病来。
六皇子住进皇子居后,日日和陶陶一同饮食玩耍,两兄弟的关系越来越好。
如今已经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故而陶陶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六皇子就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