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江闪闪尝试着跟骨剑沟通。
骨剑晃动了一下，江闪闪又问道：“要怎么才能跟你沟通？”
骨剑晃动剑身，对着江闪闪那面的宝石发出了一阵光亮。
江闪闪这下也有些反应了过来，她就问道：“对这个宝石施术，还是滴血沟通？”
咔咔——
骨剑晃动地比之前都要激烈，江闪闪知道自己猜对了，就再度确定道：“施术？”
骨剑没动静，江闪闪也不磨叽，直接拿出匕首划破掌心，把血往宝石上滴。
鲜血触碰到宝石的一瞬，一道红光闪过，江闪闪整个人仿佛被红光卷入其中。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去，穿着红色巫服的楚梨，留着长发做古人打扮的黎昭，他们从少年时代相伴，青年时代相许，直到因为战争，黎昭将楚梨活生生钉入棺材。
这惨无人道的破阵之法是楚梨提的，黎昭沉默着接受了。
黎昭在钉楚梨入棺时，白色的蛟龙拼命在阵法外撞击，准备破阵救主，最终身负重伤被黎昭带回。
楚梨葬身阵法的第二年，黎昭屏退了所有下人，带着重伤不治，被他炼化成剑的白蛟赶到了楚梨的埋骨之地。
他在那儿了结了自己。
后来，他被下人寻回，跟白蛟炼化的骨剑一起葬在了王陵。
不知过了多久，不太坚固的王陵经历了山体滑坡，大雨冲刷，将黎昭的棺木冲到了一处萧瑟荒凉的野地。
黎家先人降妖除魔经过那地，恰逢黎昭破棺而出。
只是那时的他，早已没了雁国二王子“陈昭”时的记忆。黎家先人只能通过棺中有限的“昭”字提示，给他取名黎昭。
看完了这些，江闪闪便抽身而出，回到了现实。
“因为你一直跟着他，所以记录的，都是跟他有关的事。”江闪闪冲骨剑感慨道，“你要是跟着楚梨该多好，起码能知道她一直提的那个月铃是什么人，能不能找到人，我也好把清河墟的事儿还回去。”
骨剑又晃了下身体，似非常伤心，宝石和剑身都黯淡了些。
江闪闪赶紧安抚：“欸？我就这么一说，你一根骨头还挺情绪化。”
骨剑又晃了下，剑身和宝石又都亮回来了，似在反抗江闪闪。
“不管怎样，以后好好相处。”江闪闪说了一句，然后才后知后觉道，“或者你要不要跟着楚楚？”
骨剑晃了两下身体，江闪闪正想细问，墨凛敲门了：“江部，我进来了。”
“嗯。”江闪闪收起骨剑应声。
墨凛推门而入，江闪闪继续单刀直入：“关于黎昭，你知道多少？”
墨凛有些诧异，但出于对江闪闪的信任，他并没有隐瞒，把和黎昭相识以来的点滴都告诉了江闪闪。
江闪闪从他的话中听了出来，哪怕黎昭缺失了记忆，但性格依旧是雷厉风行，嫉恶如仇，且行事是这几个神里最果断严肃的。
“行，我知道了。”江闪闪听完后说了这么一句，抬头看到有些疑问的墨凛，她也没解释，只是说道，“金乌九曜已经落网，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墨凛想了下道：“继续为盾部效力，带世其修行，助他重振墨家。”
作为看守镇物的世家，哪怕镇物毁损，阵法被破坏。按照盾部一贯的安排，依旧会让他们干回老本行，重新镇压别的镇物，看守一方的风水。
江闪闪点点头道：“也是，案件了结了，但是造成的影响却永远不会了结。”
七大世家，有四家遭受重创，形同灭门。其余三家也遭受了非常严重的损失。
江闪闪轻叹了一声，继续冲墨凛道：“原本墨世其我是另有安排的，不过墨家会术法的就剩您二位了，你带着他修行也行。”
“谢谢江部。”墨凛道完谢后又道，“不过江部，之后我想带着世其在各分理处工作修行，这样也能让世其长些见识，学到东西。”
“可以。”江闪闪点头后又道，“不过在带着墨世其修行时，你得帮我找个人。”
墨凛：“谁？”
江闪闪：“一个叫月铃的女人，不过她已经投胎转世了，名字不知道，长相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尾渊的前主人。”
墨凛傻眼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这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
江闪闪想了下说道：“说难也不难啊，这世上跟尾渊有关的人能有几个？范围不大的。”
说完又补充道：“我还没时间，等有时间会先给你收集关于月铃的资料，回头我先给你两只乌鸦，你好好养着，要是真有尾渊的人出现，它们应该有所察觉的。”
这就好。
墨凛点点头道：“行，我会尽力找的。”
跟墨凛谈完后，江闪闪准备再跟楚楚聊聊，只是五先生和红瑶一直等在外面没走。两人一脸还有事没说的样子。
江闪闪就道：“有话就说。”
五先生就道：“江尊家，主人这些年想尽办法帮楚楚收集魂魄，是希望她能投胎做人的。”
红瑶：“那晚是我有意放跑了她，希望她能见到主人最后一面。主人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希望楚楚能够按照主人的意思去投胎，江尊家您能帮个忙吗？”
“你希望楚楚见楚梨最后一面。”江闪闪没说帮忙，也没说不帮，只是重复了红瑶的话，然后又看向五先生道，“楚梨希望楚楚投胎做人。”
说着，她语气不悦又无语道：“我还希望这世界干干净净，别有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存在呢。”
五先生和红瑶都噎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闪闪怼完人，平复了下心情道：“这事儿我会跟楚楚说的，投不投胎看她自己。”
说完，她又看了看五先生和红瑶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听我的，直接用玄术镇压楚楚，让她去投胎——”
红瑶率先道：“我们一切都听江尊家的。”
五先生也跟着拱手道：“主人交代过，我等一切都听江尊家您安排。”
“听我安排？就是继承遗产呗。”江闪闪吐槽完后就道，“那行，你俩就该干嘛还干嘛，有事我会找你们，你们有事也可以来找我。”
五先生和红瑶应声，江闪闪转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又转头对跟上来的两人道：“两位，再强调一遍，既然楚梨让你们听我安排，那就是只听我安排。其他谁找你们都不许搭理，尤其是一个叫秦屹的。”
五先生和红瑶面面相觑，但还是听话道：“是，尊家。”
跟他们聊完之后，江闪闪走到院子里。
墨凛已经先走了。
盘古夜，楚楚，林星儿和明溪春九荧都在那儿等着她呢。
楚楚见着人就站了起来，江闪闪在她出声前就开口道：“饿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在场除了盘古夜，也没谁有心情吃饭。
江闪闪也没管他们，就领着盘古夜吃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盘古夜就问道：“你已经接手了尾渊了？”
“嗯。”江闪闪点了点头，盘古夜又道，“这楚楚是黎昭的孩子？”
江闪闪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盘古夜笑了下道：“离得近了察觉出来的，楚楚身上有一块玄女神骨。黎昭见着楚馆主时又奇奇怪怪的，加上黎昭在医馆内养病，被拿去一块骨头也挺合理。不是太难猜的。”
江闪闪没说别的，盘古夜忍不住问道：“这事儿要告诉黎昭吗？”
江闪闪摇头：“当然不说，楚梨跟黎昭见过，她这个当事人什么都没说，我们就别上赶着管闲事了。”
“之前黎昭肯定是没注意，等他之后回过神来，他也能感知出楚楚身上的神骨。这事儿瞒不住。”说着，盘古夜又笑，“不伴随着痛苦而存于这世间的人，不完整。”
江闪闪就瞪他。
这人啊，被她归为自己人的人，她都竭尽所能的帮助，庇护。尽管楚梨骗了她很多次，她也将其归在了自己人的范围，楚楚也是。
所以，这母女俩的事儿，她都是尽量满足她们的心愿行事。
不巧了，黎昭并没有被她归为自己人。
盘古夜笑着夹了块肉到她碗里：“吃。”
江闪闪的小心思被看穿，直接以权压人：“没事干就整理文件，经手了这么长时间的案子，工作报告你整理了吗？”
“没呢，吃完饭就整理。”盘古夜不敢再惹人，笑着应道。
……
吃完饭，江闪闪先是找了明溪和春九荧。
她直接问道：“你俩平时待在哪儿？”
明溪：“我在东部罗溪镇经营着一家民宿。”
春九荧：“我在仓廪山隐居。”
江闪闪听后点头道：“你俩都先回去吧，等我手头上的事儿忙完了，我会去拜访你们。”
春九荧对此无意见，明溪却道：“你猜到的楚楚生父是谁？阿梨是希望这孩子魂魄全了之后去投胎的，告诉她太多事没有好处。”
“我会看着办的。”江闪闪笑道，“不过分干涉孩子才是好的父母长辈，你跟楚梨显然都不太合格。”
明溪一脸无奈道：“江部，让楚楚知道太多，她一定不愿意去投胎了。还有，楚楚一定是想着要找回阿梨的，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无论楚楚做什么决定，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江闪闪叹气道，“我会把楚梨的想法都告诉她，也会劝她去做最合适的决定。”
明溪还想说话，江闪闪又道：“楚梨既然把清和墟都交给了我，显然是信任我的。也请两位相信我，我总不会去害楚楚。”
明溪和春九荧离开后，江闪闪找了楚楚，她也没瞒着楚楚，把事情的真相和黎昭的事儿都告诉了她。
楚楚听到黎昭是自己的生父，只是愣了一下，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说完后，江闪闪补充道：“楚梨是希望你去投胎的，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一点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也是我修行的目的。”楚楚轻应了一声，跟着抬头看向江闪闪道，“但是江部，我还是想找到楚馆……”
“我还是想找到我母亲后再去投胎。”楚楚一字一句，态度坚决。
江闪闪也没反驳她，只问道：“你应该知道，煞消散后，就是灰飞烟灭了，找不回来的。”
“依照常理是这样的。”楚楚说道，“但是江部，我魂魄碎成那样都能被救回，那万事就没有绝对。世上一定有能够找回我母亲的办法。哪怕只能找回她一片碎魂，我也想试试。”
江闪闪是略过了楚梨和清和墟的事儿跟楚楚聊的，听她说出这些，她沉默了会儿，问道：“就是找到楚梨的碎魂，那又怎么样呢？”
“楚梨花了几千年才让你以一个鬼修的形态出现于人前，难不成你还想花上更久的时间让她能跟你说上话吗？”
“当然。”楚楚轻笑了起来，态度比先前更加坚定，“我想试试。”
江闪闪见状，也没继续劝阻，又问道：“黎昭那边——”
“我不打算认他。”楚楚打断江闪闪，一脸平静道，“我魂魄结全后，心里只有在提到母亲时才难受痛苦，但你刚刚提到他，我一丝感觉也无。”
“我在我母亲肚子里时，就为了保护她而魂飞魄散。我是为了保护母亲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其余的人，都不重要。”
江闪闪就说：“他这是受伤没回过神来，等之后回神，你俩要是遇到——”
楚楚：“即便他认了出来，我也没有认他的打算。”
好吧，人家的家务事。
江闪闪点点头道：“那行，你决定好了就好。至于找楚梨的事儿，我有点方向，但是得要等手头上的事儿忙完了才有时间去收集资料。”
红瑶是月铃养大的红鹤，明溪是尾渊诞生的龙族，还有春九荧，这几个人都是跟月铃有过接触，对她有一定了解的。
找回楚梨，也许不难。难的是找这个月铃。
想到手头上的案子，江闪闪对楚楚道：“你和林星儿先回中部，该养身体养身体，把手头上案子的资料整理好，回头我联系你。”
楚楚说道：“在回去前，我想跟五先生和红瑶聊聊，也想去找我师父聊聊。关于我母亲的事儿，他们知道的一定多一些。”
“行。”江闪闪没有阻止，也不担心这些人会向楚楚透露清和墟的事儿。
这几个人对于清和墟的事儿，比她都看重，是不会跟楚楚乱说的。
但金乌九曜这事儿一出，尾渊早就不是秘密了。
他勾结的那些异国的玄门人士，只怕都是知道尾渊的存在的。
只不过，他们应当是不知道尾渊被清和控制沉入地底后，又被月铃分成了四个门。
江闪闪带着盘古夜往帝都赶，一路都在分析着案情。
到了帝都，她直接去了总部，秦屹也在，在她办公室椅子上坐着。
那架势，像是等着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