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渺行动力很强，直接提剑就打上天了。
真的就是直接打。
从一重天，打到九重天。
废话都不多一句的。
藏渊一出，诸神退避。
清昼带着虾兵蟹将们都跟不上她的速度，只能在后头扫尾。
等他紧赶慢赶追上去的时候，姜书渺已经站在凌霄殿，那些乱七八糟的神仙们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早没了反抗之力。
想到这一路上来所见，清昼不由有些感动——当年这小祖宗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至少从前她不用剑，也就是揍一顿，教训几句。
现在……
没直接抽魂丢下界，估摸还是为着凡人。
九重天上掉下个人，能直接砸穿地府。
他看向高坐上首，神色平静的天帝。
“你还是回来了。”
君翼声音清冷，不悲不喜。
姜书渺道：“你搞出那么多事情，不就是等着我自投罗网吗？”
君翼不置可否。
清昼心中警惕——别看姜书渺喊着要把君翼踢下去，然而人家毕竟是天帝，历劫一千七百五十次，每一劫境界便更伤一重。
上古神族强者为尊，所以他被奉为天帝。
姜书渺如今还未恢复到鼎盛状态，打起来也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君翼似乎笑了下，“凡间走一趟，你倒是学聪明不少。”
就是说她从前蠢呗。
姜书渺稚嫩的脸上毫无表情，“我就是不明白，六界各尊法则，相安无事，也不影响你这个神界之主的地位，你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
君翼也不生气，淡淡道：“不是我不知足，是凡人本就不该存在。”
姜书渺皱眉。
她讨厌这种目空一切，理所当然的论调。
君翼继续道：“当初你殉道之时，以身化令，修仙者先修心再修德，方得成神。却放任凡人由贪欲作祟，利欲熏心，多少年了，人间法度更改了好几轮。战争，饥荒，洪水，瘟疫…遍地哀鸿，以至冥界鬼哭狼嚎。更有甚者，喊冤而死，生前未有公道，死后化为冤魂作祟。这就是你说的天地法则？”
姜书渺平静道：“尔等为神，自当清心寡欲。人若无欲，神界早就改朝换代了，自然也没有你我今日的对峙。你说凡人逐利，那么你呢？利用善渊发动神魔大战，又何曾顾念过那些奉你为主的神？”
君翼则道：“当年我说，此孽障不可留，你却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力作保，到头来他闯下大祸，六界大乱，苍生受苦。如今倒是会推卸责任，当初亲手清理师门的，可是你自己。”
姜书渺眼中闪过冷光。
君翼又道：“当初你亲手将他诛杀，无人为他补魂，他是如何复生的？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与你命格相系，同生共死。”
清昼愕然看向姜书渺。
一个声音忽的响起。
“师尊。”
是善渊。
这小崽子不听劝，还是跟了上来。
君翼的那番话，他也听见了。
他怔怔看着姜书渺，艰涩道：“师尊，他说的，是真的？”
君翼见他只身前来，就知魔界尚未被惊动，或者说根本不想插手。
姜书渺又皱眉，还是道：“当初为防止你被人暗害，我给你下了同心咒，与我同生共死。”
所以她复生那一刻，善渊也得以聚魂重生。
善渊依旧怔怔的。
姜书渺已收回目光，“而今你我皆是新生，同心咒已不复存在，从此你我再无干系，不要再叫我师尊。”
除了女娲娘娘，善渊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她视为至亲。可到底道不同，只能分道扬镳。
君翼一直冷眼旁观。
他棋差一招，没料到姜书渺和善渊竟都能复活。等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神族并非上下一心，他没有对人间发兵的理由，只能利用仙妖两族。
逼得姜书渺自己反上天。
在她还未长成时，将其扼杀，以绝后患。
姜书渺已然洞悉他的目的，心照不宣。
“你既有你的理，我也自有我的道。事到如今，不必多说。”
她双手结印，身后一朵青莲缓缓绽开。
光芒大盛。
清昼一把扯住善渊向后退，惊异的看着这一幕。
姜书渺她…她竟能将自己和本体分离！
不止他，连君翼也面色微变，而后又笑了，“耗费一半修为，只为保护那些自私贪婪的凡人，真是…”
蠢。
他话未尽，身已动。
混沌青莲化作一道遮天屏障，将天上的硝烟与人间隔绝开来。
姜书渺执剑与君翼相斗。
善渊想去帮忙，被清昼阻拦，“得了，她打架什么时候需要过帮手？别去捣乱。我看君翼那老头儿不安好心，人间怕是不太平。我在这为她扫清障碍，你若真想帮她，就去东海，带着你的徒子徒孙们降妖除怪。”
清昼没猜错。
凡间已然大乱。
被驱逐北方的胡人时隔数年再次进犯。
以姜知许和鄂国公为首的武将纷纷赶赴前线，世家精心培养的子弟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人间战火纷飞。
而多年饱受压迫和追杀的妖趁机作乱。
仙界老祖，昔日魔尊重现，主持大局，带领修仙者赶往人间各地除妖。
某个山清水秀之地，温之玄看着忽然飞到半空中的天枢璇玑，有些错愕。然后他就看见了天枢璇玑从中间打开，现出画面来。
正是姜书渺和君翼对峙的那一幕。
“怎么了？”
白旻芙蕖浅鲤纷纷出来，而后都变了脸色。
温之玄见过姜书渺的本体，其他三只妖则是初次目睹，震惊非常。
“混沌之气…”
白旻倒吸一口冷气。
芙蕖也终于姜书渺对自己谆谆教导的苦心了。
“圣尊折损一半修为，岂非会落了下风？”
温之玄觉得未必。
那小孩儿强得可怕，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会直接打上天去。又有龙王清昼号令水族相帮，好歹不是孤军奋战。
“你们没有察觉到人间灵气异动吗？”
温之玄皱眉，脸色有些沉重。
白旻似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声。
“妖族趁机作乱。”
“不止。”
温之玄目光晦暗不明，“人间怕是有战乱了。”
白旻道：“你想出山？”
温之玄一伸手，招回天枢璇玑。
“或许你们的机遇到了。”
三只妖对视一眼，白旻道：“人间有乱，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令颐还小，你们父子既已决定隐居，就别掺和这些事了。”
温之玄没吭声。
人间若有战事，姜书漫必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终究是他亏欠她的。
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