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汐小时候,曾遭受过父亲的暴力。
她的原生家庭富有,却将所有资源都倾斜给她的弟弟。
她能吃饱穿暖,但每一分用度都被严格计算,稍有逾越,换来的就是冷漠的斥责,甚至父亲的拳脚相向。
每当父亲挥下皮带,她都会听到母亲温声细语地劝慰:“灵汐,爸爸是爱你的,因为爱你,才会打你。这便是爱之深,责之切。”
她幼时信了。
可那些爱的教训,没有换来温情,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更深的伤害。
直到长大后,她才明白,身处高位的人,最擅长混淆痛苦与爱的界限。
他们以此驯服她,让她在伤害中学会顺从,在掌控中学会感恩。
可她终究没有被驯服。
她的父亲想把她压在泥泞里,用她换取利益的时候,她跑了。
她偏要站得比他们更高,活得比他们更好。
她用他们最看重的东西,用权力和金钱,碾碎他们给予的枷锁。
现在,她的父母,她的弟弟,要回过来求她施舍资源。
他们不再面目可憎。
甚至,不再敢提及过去。
所以,当她看到宋雨欣那张遍布淤青的脸时,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爱。
是枷锁。
她愿意伸出手帮她打破枷锁,这对她自身而言,也是一种安慰。
于是,宋雨欣又握紧了那把刀。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自己做决断。”
鹤雪衣这才第二天回来的。
他怀中捧着一束蔷薇花,花中间静静地摆放着僧面猴的脑袋。
脑袋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切口处已经不再流血。
他粉色的唇带着浅笑,将花郑重地奉上,声音温润优雅:“店长小姐,我把你要的礼物带回来了。”
顾怀薇瞥了一眼:“只有一个呀。”
“不可以贪心,他们这次只派了一个。”鹤雪衣金色的眸子里满是虚伪的笑意,“真可怜,爸爸下班后满心欢喜地去狩猎,结果却成了猎物。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把孩子们期待的礼物带回去了。”
孩子们期待的礼物,指的就是顾怀薇。
顾怀薇收下那束花。
“谢谢。”
鹤雪衣嗓音温软,像是浸泡在毒液里的蜜糖:“那店长小姐可以和我回去了吗?”
“我暂时不想和我的朋友分开,你能先把我们送出去吗?”
乐园在某种程度上,为顾怀薇选择那只招财猫并没有错。
猫是一种带有神性的生物。
天生高傲,无法被真正驯服。
它们会在需要时蜷缩在你怀里,温顺地蹭着你的掌心,用柔软的喵喵声哄骗你的信任,让你误以为它们已经臣服。
可一旦得到想要的东西,转身便走,毫不留恋,甚至连你呼唤它,它也只是动动耳朵,假装没听见。
猫没良心,不会真正依附于任何人。
它所有的选择都只为了自己。
鹤雪衣沉默。
他细白的指尖动了动,金色的瞳孔中暗潮翻涌,恶意如深海漩涡,缓缓朝着海平面升腾。
“不可以吗?鹤雪衣。”顾怀薇轻轻地叫他的名字,安抚他,“来我家做客吧,你是第一个。”
鹤雪衣垂下头,柔软的白色短发落下,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情绪,将所有危险掩藏在那副温雅无害的面具之下。
“你不愿意嘛?”
暗涌在瞬间平息。
“既然是店长小姐邀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太好了。”顾怀薇愉快地拍了一下手掌心,“那你先带我们离开这片密林吧。”
鹤雪衣抬起头,唇角的笑意更深:“不可以。”
“为何?”
“人太多了,店长小姐。”他金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如圣徒般纯洁,“生活在这片密林里的怪物没有得到鲜血的安抚,你听到它们的哀嚎声了吗?把你的朋友留在这里,我带你一个人走。”
“带三个。”顾怀薇讨价还价。
鹤雪衣微笑:“一个。”
“两个也行。”带她和沐灵汐一起出去。
鹤雪衣依旧摇头:“不可以哦,店长小姐,只能是你一个,因为这是我给你的特权,不能分享给别人。”
“那拉倒吧,我自己走。”顾怀薇耸耸肩,毫不留恋地转身。
她不可能丢下沐灵汐独自离开。
那束蔷薇花妆点的头颅,被她丢弃在一边。
鹤雪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在出口处等你。”
“嗯。”顾怀薇没准备骗他。
鹤雪衣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笑意温柔,像是耐心等待猎物落网的猎人。
“别跑哦,店长小姐,记得你的邀请,我很期待去你家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