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哪叫嫉妒,也不是恨,那叫羡慕!不过,在你面前,我才不敢说是羡慕,你们读书人,懂得的道理多,批评起人来就跟批评学生一样。虽然大家私下里都说看不惯她踩了母鸡的公鸡一样的得意洋洋的样子,但都巴不得认上有点头面的人物。”
“你也一样?”他禁不住想撞一下她的肩膀,但只挨到一点衣物,他又缩回来了。
“我才不一样呢!我怎么会一样?我如果一样,早两年我就会把你约到家里来了,我早就看出你很老实,那时候,一口吃掉你,你连反把的机会都没有,呵呵!”她张开血盆大口。
“开玩笑啊,你怎么可能一样呢?妇女主任,是全村妇女同志的领头羊啊。”
“领个屁!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啊呀,怎么老说我了,她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
“对呀,你说秀美跟柳主任有关系,但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吃饭也在她们家,没看到他们眼神不对呀?相互见面,总会不好意思吧?她都不会脸红,自然得很。她老公也很自然放松,没有一点尴尬紧张,反而我怕接待、照顾不周,心里老是忐忑不安。”
“如果你都看得出来,他还会到她们家吃饭吗?他不晓得就到学堂里吃?当官的还会求不自在?肯定是因为很自在,才会安排到她家吃呀。”
“对了,她老公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她老公的介绍,她怎么会认上这个主任?说不定第一次就是她老公带她去的!”
“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知道这种事,因为他一点儿都不会不好意思。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天天都比我快乐。”
“要不,为什么这里能叫‘小香港’呢,都不好意思了,谁不会争口气?会在你外人面前倒架子?”
“不过呢,如果他们家要讨好柳主任的话,为什么不叫主任到他们家睡,反而安排主任到跟我们学堂毫无关联的世品家睡呢?这不是浪费极好的机会?他们家又不是没房间?”他老早就有这个疑问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去了解。
“你们主任自己怎么说的呢?”
“他说世品家的房间更大,床铺也更大,住得更舒服!”
“你说,有没有道理?”
“道理是有道理,但是到陌生人家,怎么说也没有到熟人家这么自在。在世珍家,肯定洗脚水,洗澡水什么的,都会帮他倒好来,提好来,照顾得服服帖帖。”
“你怎么知道世品家就没有这些照顾呢?主任会不知道哪里照顾得周到?”
“对呀,我怎么会知道呢?但是,世品家又不有求于他,干嘛要对他这么好?”
“这个!”她用拇指摩挲着食指,做着数钱的姿势,“没有这个,谁去照顾这个大老倌的卵!”
“钱?”
“主任说的他们家的房间大,床铺大,其实都是借口,其实是他老婆的奶子大,屁股大!你见过世品他老婆潘玉莲没有?”
“见过,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经常见她路过操场上面的那道横排,挑柴火,摘青菜之类的。”
“你怎么会认识她?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呵呵。”
“她给我印象深的,是她儿子,她儿子不晓得几调皮子,经常打架,打得别人出鼻血,或者被打得出鼻血,有一次,她还追着她儿子打,追到操场上,被我叫住了,她还气呼呼的,这一气啊,胸脯更大了,屁股更摇了。唉,她儿子也真铁皮,也只有世珍老师镇得住他,抓住他就用扫帚把子横扫他的大小腿,打得哇哇大叫,什么禁止体罚学生,根本就无所顾忌,唉,我也没办法,不过,既然世品夫妻没意见,我也不好过多说什么,老惹事,也只有靠他的棍棒大法了。”
“呵呵,你也注意到她的大奶子大屁股了?”
“不一般嘛,而且,她的肤色也跟普通乡下人不一样,脸啊,脖子啊,白得很干净,一颗美人痣在鼻翼边,想不叫人注意都难。不过,她笑起来,我总觉得有点傻傻的,是不是跟她儿子和女儿的成绩差,经常考几分子有关?”
“傻肯定不会,没有文化倒是真的,这村子有几个女人有知识有文化?她不过是很少跟大家在一起打卦聊天,做起工夫来也比较懒散,搞两下子就回家了,吃不了什么苦。你有没有发现,她夫妻俩都比较白净?”
“是啊,这是少见的,她子女也很白净一个,可惜成绩差,儿子还调皮捣蛋,说起来,论长相,还真有点像城里人呢。”
“懒的的确确是像到了。平时不管太阳大不大,都戴个草帽,做两下工夫就回家,哪晒得到太阳?不晒太阳,谁不会白?你没看石头底下的草棍子,都白得像剥开的嫩葱?”
“噢,这样子啊,但看他们的穿着,好像生活也过得蛮好嘞,衣服虽然不整齐,但很干净,不沾泥带水,看着就不像下地的农民,跟过年时候差不多。”
“还不是靠玉莲一个人?世品又没什么本事。”
“难怪外面有人说我们村的女人很厉害,看来个个都厉害呀。”
“要不然,饿死去啊?男人吃不了苦,总要生活吧?就只有靠我们女人了,这都是逼出来的,谁叫咱们村这么坑,这么山,离圩镇那么远?唉——”
“不过嘞,有一点我感到奇怪,好像咱们村的女人,都不丑嘞,好多还很有几分姿色,如果像外面的人一样打扮一下,可能还很漂亮呢,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水好呀,四周看去,就我们这里最高,只有我们的脏水往别处流,没有别处的脏水往我们这里流的道理,空气也好,这是外面来的人说的,说水和空气都是甜的,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样。至于我们从下面嫁到这里,都是因为四个字,害死了不少像我这样心高气傲的姑娘。”
“好像是有一点,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是哪四个字这么厉害,引诱了这么多清纯美丽的姑娘前来嫁作山人妇?”
“柴近水便!”
“哦,对了,我听妈妈说过,有不少外面的姑娘嫁到山里来,就贪这四个字,挑柴不用走很远,水井到处都是,水量又大,挑水也近,有水有柴,做饭就方便了。”
“正是你说的。却不知道光有柴有水,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好好生活了,必须换成钱才有用了,你看读个书都这么贵,八九十块钱一学期,这些柴和水能换成钱吗?对了,我儿子的学费,你要想办法帮我解决掉。女儿解决了,儿子不解决,好像不怎么公平嘞。”
“这个嘛,我在想办法。办法嘛,总是有的,大概是有希望的,不过呢——”他端详了一下她壮实的身子,喝过女儿红后的容颜,颇有几分女儿的妩媚,眼睛里泛着山泉水般的光芒,清新透亮,敞开胸怀后的红色手织毛衣,透露出新婚少女的羞涩、喜气和暖意,看不出来,她竟然是四个孩子的妈,不说,还真难以想象。
“你几岁了?”他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像看着一个鲜艳欲滴的水蜜桃。